【Newtmas 24小时】酒馆

TNT感情部分极少,文如题,大部分是关于一个酒馆,关于从旁观、冷静的角度解读Thomas。

平淡而致郁,不宜清早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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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动迷宫]

[Thomas/Newt]

  

  镇上那家远近闻名的酒馆易主了。

  翻修一新之后的重新开业吸引了许多人的光顾,大部分是旧客人,当然也有慕名而来的新人。镇上的小报花大篇幅报道了开业当晚的盛况,并将这次的转手称为小镇今年最重大的事件之一。

  酒馆的出名不是没理由的。这里距离当年战时最著名的“The Last City”不远,待来年城市正式重建,应当也算是远郊的位置。有兴趣一睹战争遗骸的观光客通常都在这座小镇落塌,小酒便自然而然地成了一个消遣长夜的好去处,再加上酒馆的前老板是战时英雄,隔三差五会有旧友前来叙旧,大家在喝酒聊天的同时还能见一见那些传闻中的人,便更觉此行值得,且一旦到了小镇就不得不来这家酒馆似的。

  十年来酒馆的生意蒸蒸日上,俨然成了这一带的地标性建筑,带动整个小镇也涨了不少名气,从镇长到寻常镇民都很引以为傲。时不时还有镇外的记者不远万里跑来,采访酒店的老板和他的朋友们,发文歌颂他们为人类做出的贡献,宣扬那些年他们抵御并最终治愈病毒的光辉事迹。久而久之,小镇竟因此成了一个旅游景点,酒馆老板更是由名得利,赚得盆满钵满。因此,除了老板本人,几乎无人理解他此时脱手酒馆的做法。

  更怪的是,在所有人探究的目光中,他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酒馆再次开张。

  报道说,酒馆的前任老板——我们的老朋友Gally先生——终于还是在酒馆里出现了,与我们共同迎接酒馆的新生。与他同来的还有他的几位朋友,也是大家所熟悉的战时英雄,包括Thomas和Minho这两位著名的“Maze Runner”、《战后世界新秩序》一书的作者Brenda女士、如今已是超级美食家的Frypan先生,甚至还有避风港军事基地的领袖Vince先生——这一位可是难得一见,要知道战后十年Vince先生一直忙于重要的军事整顿。到场阵容如此豪华,我们有理由相信,几位英雄们和我们一样,都很高兴看到酒馆焕然一新的模样。Gally先生还亲自调了“追忆林地”来招待朋友们。遗憾的是,这款特制饮料将不会出现在酒馆的新菜单上,新朋友们再也无缘品尝了。

  事实上这篇报道并不完全属实。依照媒体惯例,它夹带着一些舆论导向。

  实际情况是,几位英雄们都很不高兴看到酒馆焕然一新的模样。

  事情还要从开业的前一天说起。那天下午,Thomas给Gally打了个电话,问他是否知道酒馆明晚开张,兄弟几个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所以,严格来说,发起邀约的是Thomas,除了Gally他还联系了Minho以及Brenda,Minho又联系了Frypan,之后大家各自出去散播了一通消息,最终发现这么临时受邀还能有空的就只有他们这几个闲人,而Vince是恰好在休假中,所以意外赶上。

  隔天一群人便风风火火地去了,像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能量,一抵达酒馆就引爆了全场。年近半百、自带威严的Vince和脾气火爆的Gally当先拨开人群,其余四人紧随其后,场面之激烈让酒店的新老板不得不出动了保安。Thomas开玩笑说这些人这么热情地扑上来就不怕被打吗?Minho跟在最后听不清,扯着嗓子拼命喊:啊?啊?你说啥?Frypan说Minho你吼得我耳朵疼,你闭嘴!Brenda在几人最中间笑得花枝乱颤,仿佛还是那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心却柔软而可爱。

  站在吧台里调饮料时Gally一脸暴躁,嘴唇紧抿,眉梢几乎要飞上天。Thomas跟Minho吐槽现在要是给Gally一个扩音器,这家伙能一嗓子把所有的玻璃杯震爆。Minho点点头,用食指点点他的左侧,Thomas转过去看了一眼同样暴躁的Vince和正在试图安抚对方的Brenda,觉得自己还是转回来对着Minho和Frypan这边比较好。幸好没多久Gally就调制完了所有人的饮料,他们一人拿上一杯,在新任老板的亲自引导下躲往包间。

  酒馆如今的内部构造已经和原先完全不同了,装潢也变得很现代化,两者都着重体现了迷宫的元素,一如它的新名字——“The Maze”。作为众人中除Gally外最常来此的人,Thomas对这里的变化是最敏感的。一进门的这个厅前身是林间空地,也就是“The Glade”——酒馆最核心的部分,酒馆亦因此得名。Gally将当初林地的一些特质融入在这里,譬如木桩一样的小凳子、横木一样的长椅,还有篝火一样的小桌灯——Thomas最喜欢这个了,一种个性定制的精巧小灯,木制的底盘模仿成柴火的模样,最中心可以放一根粗而矮的蜡烛,点燃以后的确很像篝火。每回来酒馆他都会抢着做那个点蜡烛的人,点完了把桌灯小心翼翼地安放在木桌正中央的位置,感觉自己和朋友们——若有的话——就像围坐在篝火旁夜话似的,喝着Gally特制的怪味饮料,回忆在林地的某些夜晚,想起某些曾互相拥抱过的人。

  而今,“The Glade”摇身一变成了“The Maze”,林地空间的木制桌椅被逐出家门,舒适的沙发取代了硬邦邦的木椅,钢化玻璃桌取代了脏兮兮又容易受潮的木桌,玻璃桌上甚至还做了夜光的工艺,隐隐透出电路般的迷宫地图,让人有种下一秒这个桌子就会变成一个大屏幕的错觉。

  当他们从桌间穿行而过,Thomas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初见Brenda时的场景,因为那种感觉非常相似,只不过形成天然过道的不是Crank而是一桌桌的正常人而已。厅里的桌子全都是不规律地错位摆放的,故意要人蜿蜒其道,好似在走迷宫。这样的设计不可谓不精妙,但是他不喜欢——他们都不喜欢。Thomas甚至感到了一丝冒犯,源于新的设计师对Gally原先的设计的全盘推翻。

  可能现在的人对于那场灾难的理解与他们太过不同吧。令他们印象深刻的是庞大震撼的迷宫,而不是被迷宫包围的那些渺小的人与物,尽管那些才真正美好而触动人心,让Thomas不论何时追忆起来都忍不住想笑又想哭。所以他自己是不喜欢迷宫那部分记忆的,只有走过迷宫的人才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当然,Gally要比他更加不喜欢那玩意,短短三分钟的路程里他注意到Gally几度攥紧了拳头,并且说了三遍“你们怎么能这么改”,频率之高害Frypan都找不到新的话题来打圆场了。

  最后Gally果然迁怒,瞪起眼说Fry你——

  话没说全,被Minho一掌拍在后背,差点把手里饮料洒出杯子。

  你都把店卖了,Minho提醒道,人家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你还想指手画脚不成?说罢伸展胳膊揽住比自己略高一些的人,手心施了点力道压住对方的肩头,示意他克制。

  Thomas顺势越过二人走到最前头,与现任的酒馆老板肩并肩,低声给人赔了个不是,说Gally这人就那样,你别上心,我觉得你这儿新装修得挺有感觉的,还弄了包间环绕中间的圆厅,多人性化啊,以前还没包间呢……说着说着地方就到了,几人停下来站定,老板把门打开,包间的内景呈现在眼前。

  那一瞬间,不知道该说是突然还是后知后觉,Thomas意识到,自己的心里有一抹钝痛在滋生。它像一根柔软的藤蔓,从记忆深处执着地攀爬过来,一路上与诸多场景的碎片擦身而过,却互相不留痕迹,好似从未相逢。终于在这一刻,它追上了他,他才发现这根藤蔓已成了荆棘,周身利刺,刺上的每一片叶、每一朵花都承载着某个片段——所以它才叫做痛。

  他想起来了,这个房间的方位对应着林地里的地图室。

  现在,它也确实是地图室了。

  Minho是第一个走进去的人,经过时肩头轻轻地磕了他一下。Thomas如梦初醒,回头看了一眼Gally,用口型问:你的主意?却得到一个摇头作为回答。对此他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一些,或许是因为在他的心里,这里从来就是地图室——这是个只有四个人知道的秘密。

  最早给酒馆布局的时候,Gally故意将一些林地里的重要地标设置了进来,除了这个地图室,还有瞭望塔、电梯、禁闭笼等等。为了确认位置,他还找Minho、Frypan和Thomas来看过,因而这个小设计也只有他们几人知道。以前Gally一直在这里堆杂货,虽然Thomas感觉禁闭笼才应该对应储物间。没想到十年以后,以这样阴差阳错的方式,地图室得以回归原貌,没有辜负最初的设计用心。那些Gally亲手制作的怀旧小物件,一度蒙尘在房间的角落,这时都派上了用场,仿佛觉醒了它们该有的面貌,提醒来到这里的人,它们真正的家是遥远过去里那一间简陋却无比重要的木屋。

  Thomas走了进去。他记得自己唯一一次进地图室时所站的位置,一抬眼看到Minho隔着地图模型站在对面,心里猛然咯噔一声。身后,酒店老板颇有些邀功意味地向他们介绍,这间包间会成为整个酒馆最璀璨的珍珠,很荣幸第一批见到它的正是他们这些从迷宫里出来的人。第一眼看到它时,他就明白了它是什么,从而萌生了将真正的地图模型在这里重建的想法。从今往后这家酒馆将与旅游局联动,更多的人会为他们的迷宫经历而感到惊艳……

  他真像你。Brenda忽然轻声说。

  不知何时她已走到了他的身边。Thomas微微偏头,与她含笑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这一生Thomas只敬佩三个女人,Brenda就是其一。此刻他看着她,往日的画面如同浪潮在他的心里翻涌起来,令他忆起他们曾一同经历过生死,逃出即将爆炸的基地,穿过藏匿着Crank的阴暗隧道,在楼宇的残垣断壁之间狂奔。哦,他们还有过一个吻,尽管他从不确定那是真实还是幻觉。他所能确定的是,那个吻的后续都是幻觉,而那些幻觉却偏偏都是现实。他吻了Teresa——他第二个敬佩的女人——而后看见了Crank状态下的Winston与Newt。这三个名字至今仍留在一座石碑的同一面上,他亲手刻了一个,注视Frypan刻了一个,剩下最后一个,他没有看。

  其实这些年Thomas见Brenda的次数不多,更多的情况是他在网络与报刊上听闻她的消息。那年他们共同抵达避风港后,实验部的势力并没有就此罢休,旧大陆更是被各种独立武装割据,避风港里的许多人都曾想过就地驻营过一辈子算了,不要再去掺和那些是是非非。Brenda是少数坚持远征的女性之一,而且是在明知自己并不免疫病毒的前提下。长达七年的远征中,她参与了绝大多数的谈判,不知几回凭一己之力促成了合作甚至合并,诸多语录被记录在案,其中的不少也被最终收录在她的《战后世界新秩序》一书中。

  想到这儿Thomas找到了话说。

  他笑了笑,对Brenda说,他的口才可不如你。

  Brenda咯咯笑了,举起手中的玻璃杯,提议大家共饮一杯。那酒馆老板倒是个识趣之人,见状便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于是六人纷纷上前,在那个仿制的林地迷宫模型旁围成了一圈。他们伸长手臂去碰杯,六个杯子相聚在模型正中的篝火小灯上方,光线从底部照上来,透过玻璃折射进杯里,又随着液体摇晃。最后所有的杯子都碰在了一起,轻轻的,发出银珠落盘似的清脆声响。

  不需要贺词,他们有太多共同要敬的东西,比如生与死,比如爱与恨,比如过去、现在与将来。同时他们又有太多各自要敬的人,无法用匆匆一声“干杯”去涵盖。Thomas微微仰头灌了一大口饮料,感受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充盈在口腔里,然后液体随着他一次次的小口吞咽烧过他的食道,流淌入胃,从冰凉里散开了一股暖意。

  这一杯,世界应当原谅他的自私。

  他要敬他所爱,那个被世界亏欠了救赎的人。

  他是他的金发男孩,是在他漫长生命里的小小精彩,像一朵盛开了一天便枯萎的花,像一根点燃了数秒便熄灭的火柴,像一幅刚落了几笔就被废弃的画,留给他花的残骸、火柴的灰烬,还有浓墨重彩旁大片大片的空白。

  他便回赠了爱与秘密。

  至今Thomas也不曾向任何人坦白过这份感情,包括对Newt本人。从前他总以为时间还很多,这种事情羞于启齿,还是潜藏于心比较好。后来他又感到时间过得太快了,快到Newt的存在看起来如此短暂,十年一晃而过,那种喜欢的感觉似乎已经很淡了;再往后十年,他都要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记得自己喜欢过对方这件事了。到那个时候,也许在他心中Newt这个名字就不再残留下爱,而只剩下了痛。偶尔追忆起对方,他应该不会再想笑了,可能也不会再想哭,至多在深夜的梦里蜷缩起身体,觉得呼吸不畅、血液冰冷,就像要从自己四十多岁的身体里硬挖出十六岁时的那颗心。

  时间是会把一切都改变的。它能把假小子一般的少女变为美丽妩媚的女人,能把一家用于怀念过往的小酒馆变为未来的商业新星。Thomas不想抱怨这些,实际上他也不认为这些变化是糟糕的。他仅仅是有那么一点感慨,日后这酒馆里不会再有Gally的旧秘方,算是顺应了其他人都不爱喝那个配方的趋势;酒馆的内部瞧来也不再像林地了,新的装潢时尚新潮,将“迷宫”这一主题表现得淋漓尽致;至于他自己,从旧世界而来,向着新世界而去,顶着“解药”的名号与荣誉,似乎恰恰是那个旧与新的衔接点。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既喜欢喝旧配方、又愿意接受新装潢的人,所以他盛情邀请大家前来祝贺新酒馆的开业。可是蓦然间他发现不是这样的。他想来是因为酒馆——以前的那个酒馆——对他而言意味着太多了。

  他还想做那个点蜡烛的人,在已不胜数的夜晚独自点起一簇篝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木桌正中央的位置,再把从不离身的项链放在旁边。那令他感觉自己就像和Newt坐在篝火旁夜话。他们一同欣赏着星与月,喝着Gally特制的怪味饮料,从相触的胳膊传递彼此的体温,仿佛在互相拥抱。

  所以,他是那个最常来此的人。

  他对Minho说,我已目睹过他的死亡,所以不能再看对他的缅怀。却用另一种方式,在这个酒馆里一遍又一遍地缅怀Newt,把这个名字刻在自己心里。

  一个人若能分离肉体与灵魂,Thomas想,自己一定是让身体迈向了新世界,却把心落在了旧世界。而他的金发男孩,连同他这辈子最轻柔又最深刻的一段感情,本该留在那个衔接点上,却被他寄托在了这家酒馆里,陪伴着他空虚而寂寞的躯壳。

  他忽而想起了前阵子的某次夜谈。

  在打烊后的凌晨,Gally边整理东西边对他说,十年了,我决定要走出来,我想把酒馆卖了。他不免有点惊讶,但还是很快说道,这主意不错,我支持你。Gally便顺口问了他一句,那你呢?

  他答不上话。

  直到此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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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onus 1:

  Thomas清楚,自己总有一天会把Newt放回去的。

  因为真正寂寞的是他的心。

  

  • Bonus 2:

  Thomas还有一个敬佩的女人是Ava Paige——虽然他不能够亲口承认这一点,但在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她是一些人眼中的恶魔,却是另一些人眼中的天使,谁也无法断言她怀揣的是极致的邪恶还是一份无畏的善良。她有她选择并坚持的道路,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一生执着?如果他与Ava早一点互相理解,也许Newt就不用死了。

  如果。


  • 后记

 @猫骨头  写过一个后记说: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能够消化痛苦。

 但有些人不能。

  那么《酒馆》这一篇,让我们现实一点——

  这个世界上,有些痛苦不能被消化。

  但大部分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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