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余同舟】安慰Ⅱ

和Ⅰ没有必要联系,但我写的时候心情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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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有你3]

  [罗一舟/余景天]


  01. 

  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永远不会停。

  一是时间,二是风。


  02.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驯化者》基本全员在场,罗一舟停下给唐九洲的舞蹈示范,转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由门缝隐约可见身形,高高瘦瘦,太过标志性。徐新驰探进来半个身体,脸上多少有些打搅他人的愧疚之意,手里紧捏着一包抽式纸巾。

  “你们有人见到余景天吗?”他问,嘴边带着挤出来的一分笑。

  罗一舟从那笑里看出浓浓的焦虑,不自觉眉心一蹙。

  “没见到啊,他没来过这儿。”唐九洲答,接着反问:“Tony怎么了?不见了吗?”

  徐新驰点了一下头,又摇头,“那没事了,你们继续练,加油!”说罢退了出去,没忘记顺便带上房门。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啊?”陈俊豪边说边从后排走上来,想跟上去问问。旁边的张思源一把拉住他,低声说你凑什么热闹,视线朝罗一舟的方向飘了一下。

  后者已经迈步出去,嘴里叮嘱:“JO你跟一下姜哥和冠佑,我去问问什么情况。”

  唐九洲和刘冠佑便同时点头。姜京佐伸长胳膊把人勾过来,说,来你跳一遍我看看。作为队长的陈誉庚则用力拍了拍手,聚集大家的注意力,说没咱们的事啊,继续继续。

  六个人很快重新投入了练习之中,就像方才的小插曲不曾发生。

  余景天的事不是谁都适合去掺和的,他们心照不宣。


  03. 

  大厅的工作人员说余景天没有出这栋楼,所以徐新驰把可能的地方全找了一遍,却不见其人影。

  也许是工作人员没注意,余景天已经回去了吧。他瘫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想,觉得没有手机可真不方便。转念又想,那么多人、那么多摄像机呢,看错好像倒也不至于,可余景天能在哪呢?他真猜不到了。

  “——Tony怎么了吗?”

  这时候罗一舟的声音响起来,徐新驰坐起身,忧愁地搓手。按说这事儿告诉谁都行,偏偏不能告诉罗一舟,但他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相信直觉,遂开口解释。

  “今天下午Tony哭了,就在这儿。然后我们去上PD的课,PD开导了他,我还以为他没事了,谁知道上完课他又不见了……”

  “Tony哭了?”罗一舟瞪大眼睛,音量也因惊愕提高了几分。

  “嗯,哭得挺厉害的。”徐新驰说。

  “为什么?”

  “因为最近没有导师夸他,每次表演也都没拿到好的成绩,他有些不自信,觉得自己凭什么能拿第一名。”

  “他怎么会这样想?”罗一舟皱起眉头,虽是问句,却更接近自言自语。

  徐新驰缓缓摇头,在他看来这自然是向自己提问,“我也不知道,他真的给了自己好大的心理压力。我跟他说了,在我心中他就是第一,没什么凭什么、配不上的。PD也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阶段,肯定会是长期的问题,现在不要考虑那么多。”

  “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PD的话有帮到他,他get到了,会继续加油。”

  “那就是说,问题没有解决,而且没法解决。”罗一舟总结,眉头皱得更紧了。

  徐新驰点头。

  他们沉默下来,没有对视,各自沉浸在思绪。过了十数秒,罗一舟才又开口:“你教室都找过了?”

  “楼都快兜底翻了。”

  “天台也去过了?”

  “……天台?”徐新驰一怔,天台他当然没去。不知道罗一舟提起是有所依据还是突发奇想,但确实不失为一种可能性,他匆匆说了句我去看看,便迈开长腿跑了出去。

  爬上顶楼,天台门外果然站着几个工作人员,包括余景天的跟拍,他认得。门是关着的,机器也是,大家都明白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

  真人秀需要素材,但人非草木,何况朝夕相处。

  徐新驰松了口气,和摄像老师打招呼借过,正要开门进去,忽然听到有人喊他,转头就看到罗一舟。后者手里拿着纸巾,徐新驰这才想起自己落下了,边道谢边去接。

  罗一舟走近过来,将纸巾放到对方手里,顺手抽了两张。

  “够用了。”他说,搭上徐新驰的肩头,轻拍两下,又加了几分力道按住,“我去吧,你回去练舞。”

  语气虽然平淡,却有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

  “可是你……”徐新驰欲言又止。没说出的那半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懂。

  对现在的余景天而言,罗一舟可能是良药,却更可能是引爆剂。若要分类,三十四名学员应该是三类:关系好的、关系一般的,以及罗一舟。

  少年的身心都已在崩溃边缘,谁也难料这份力会是推还是拉。

  唯有罗一舟不存半分犹豫,淡淡地说,“不要担心,相信我。”

  拧下把手,推门而入。


  04. 

  夜风拂面而来。

  罗一舟反手带上门,走进星空之下。

  余景天是个怕冷又嫌麻烦的人,他一贯知道,所以来时带上了自己的夹克外套。这几日天气逐渐转暖,大家都叠穿T恤和卫衣,室外就加件外衣;余景天却不一样,喜好单衣套羽绒服,此刻如他所料,正抱膝缩在墙角躲风。

  像一只小狗,罗一舟想,离家出走了,主人急得团团转。但这样说来他自己就有点卑鄙了,想把它藏起来,也想把它捡回家。

  从社交的角度来说这可能稍显病态,会激发罗一舟占有欲的往往不是喜欢,而是挑战性。好比打仗,有的人享受摧毁,有的人享受攻占,他是完完全全的后者。

  余景天是座王城,漂亮又坚固。

  他本不应该喜欢他,从竞争对手的角度,可事实截然相反。

  这其实挺让人困扰的,不过比起余景天在烦恼的事,应该是微不足道了。罗一舟叹了口气,边上前边脱下外套,走到余景天面前,站定了,没什么不必要的温柔,展开来往对方头上一盖。

  小狗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拉下衣服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

  罗一舟避而不见,调转了面向在他身边坐下来,手伸过去,捏着刚刚抽的两张纸巾。

  余景天几乎立刻就不哭了。

  “你怎么来了?”

  “徐新驰到处找你,我跟他一起来的。”

  “那他……”

  “我让他回去了。”

  “哦。”

  余景天点点头,不客气地穿上了衣服,他是真的冷,拽不起来,且没那个必要。暖和起来之后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放下一点架子,便又一把抓过纸巾开始擤鼻涕。

  “你还是在《英雄》的时候比较可爱。”罗一舟突然说。

  余景天向他投去“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

  “那个时候你傻乎乎的。”

  余景天的眼神更加不对劲了,张嘴想要反驳,却被罗一舟的下一句堵住——

  “但是你比现在自信很多。”

  一针见血。

  他咬住下唇,把脸别向一边。这句话他不想承认又无法反驳,只能逃避。

  倘若此刻在他身边的是另一个人,除罗一舟外的任何一个,他都可以用更体面的方式来应对,例如装傻、装生气,讲自己明明就自信心爆棚。可是在罗一舟的面前,他不可以,因为那样做只会让他自己难堪。

  为什么罗一舟要来呢?为什么偏偏是罗一舟?余景天想不通,他问他怎么来了,其实也是这一层面的意思。

  罗一舟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总之答非所问。

  在负面情绪的缠绕下,他实在没办法丝毫不带恶意地去解读这一行为。

  这个人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对谁都关心,对谁都好。但是表现又不代表内心,余景天暗自腹诽,一些想法正试图从他的阴暗面里冒出来,难保罗一舟不是来看笑话的,每回压自己一头不就是他么,诸如此类。

  它们当然是毫无根据的,他清楚。只是他想宣泄的时候,恰好他的压力源之一出现了,精准地撞在了枪口上。

  “我会找回自信的。”

  最终他是这样回复的。

  刚哭过的眼睛又酸又肿,余景天努力地瞪大了,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假想敌。月色暗淡,也许这份杀气没能成功传递过去,罗一舟转过脸,竟然冲他笑了一下,声音里也有淡淡的笑意。

  “我突然觉得我们有点好笑,”罗一舟说,“第一名觉得自己不是第一名,然后第二名来鼓励他。”

  “……所以我问你来干嘛啊。”

  “那你要是不想听鼓励,我也可以炫耀一下。我赢你几次了?”

  “你好烦。”

  “不要太有压力,就算一直输给我你也可以是终C的。这节目人气最重要,人气也是一种实力……”

  “罗一舟!”余景天咬牙切齿,气得一撑地站起来。坐太久了,猛一下还真有点站不稳,他扶住墙,感觉气血上涌,怒火把他的脸都烧热了。

  罗一舟随他起身,拍拍训练裤,语气仍是云淡风轻,“有精神了?那就振作起来,回去训练吧。”

  “你真的是——”余景天一时气结,缓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委婉一些,“你到底是想安慰我还是想气死我?一直在踩我痛脚。”

  “踩痛了就对了。”

  “……啊?”

  “我不能帮你解决问题,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懂你在纠结的是什么,你在不自信什么,或者说在怕什么。”罗一舟拍了拍余景天的肩,像他经常做的那样,“你总是跟我想的一样,喜欢的歌也差不多,所以我从你的角度想了想,觉得你在胡思乱想的估计就是这些吧。”

  “……”

  “你不想说出来,那我来帮你说。你觉得没有在舞台上赢过,这个第一名就名不副实。大家可能看到你的其他东西多过于唱跳,但你只想用实力去换人气。”

  “……”

  “你没有错,Tony。”

  余景天闻言一怔。

  他以为罗一舟会说他错了,或是他的想法太幼稚,然而没有。罗一舟说的是,你没有错,Tony,一句话浇灭了他的怒火,拨开云雾与阴霾。

  一道光直直地戳进了他心里,像一柄剑。

  罗一舟对他讲,也对自己讲。

  “不要质疑规则,也不要怀疑自己。你需要想的只有加油干,去变得更优秀。”


  05. 

  临走前余景天想起外套,脱下来塞进罗一舟的怀里,勒令他穿上。

  然后他们一前一后穿过了天台的门,和来时一般模样,仿佛在没有镜头的地方什么也没发生。

  “老师,你知道徐新驰去哪了吗?”余景天问。

  “他说你出来了让我们告诉你,他在训练室等你。”罗一舟的跟拍老师热心回答。

  余景天礼貌道谢,罗一舟在边上搭了句“你可得好好谢谢徐新驰”,忽觉背后一痛。这一掌属实用力,他痛到表情失控,被推着往前走去,耳边是余景天捋不平舌头的“快走快走”。

  摄像机的红点又亮起来了,第一第二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离家出走的小狗要回家了,它临时的主人也是,罗一舟回到《驯化者》的训练室,结束了这个用时半小时的小插曲。

  队友问他有没有找到余景天。他说找到了,没什么事,就是Tony压力太大了闹脾气,我劝好了。

  除了刘冠佑没人信他。

  唐九洲说冠佑,你真的很容易被骗诶。

  懒得反驳,罗一舟耸了耸肩,把人揪去继续抠舞。房间里很快充满了愉快的气氛,大家互相嘲笑着动作和表情,撂狠话说要练到天亮。

  那时候他无法预料这一场他和余景天谁胜谁负,也不在乎。

  这可能是他最不在乎的一天了,因为余景天。

  他短暂地放松了神经,在日渐紧凑的赛程里获得喘息的机会,心里想的不再是水晶王座,眼前看到星空,和星空下的脆弱少年。他也有过那种时刻,无助彷徨,一个人躲起来,在夜风里抱住自己。但太阳总会升起来的,也许就在第二天的清晨。

  拥抱太矫揉了,想揉一揉对方的头发,又太亲昵。

  罗一舟自认是最不适合对余景天过分亲密的人了,只能为他披一件外套,告诉他,去变得更优秀。

  都是相对公平、尽量合理。这节目,这圈子,这社会。

  他们能做的只有无愧于自己。


  06. 

  晚安,大厂。

  时间和风都不会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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