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omas/Newt]

[AU警告，少女风严重警告，校园糖饼第三弹]

[原梗猫骨头，关键字：篮球赛场边在众目睽睽之下替对方膝盖上药，改后梗：跑道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替对方做冰敷]

 

 

　　七点十分，第一声铃响。

　　金发少年走进教室，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课桌上躺着的还是昨天的课本，椅子上也只有寥寥几个书包。他走到窗口，将所有的窗帘拉开，眺望操场。

　　晨雾还没散尽，空气里漫着薄薄的水汽，隐约又混杂花香，很是沁人心脾。万里无云的天气正适合运动，倒是难为学校挑了一个好日子。等再过五十分钟，太阳攀过图书馆那栋高楼，校运会就会在八点整开幕。

　　尽管是一年一度的大型活动，像他这么早来的人仍是少数。从这个角度，他可以将半个操场揽进视野，不少老师正在检查场地，学生却只有寥寥数人。难得不用早自习，或许大家还是更乐意睡个懒觉——事实上，如果不是要担任医疗志愿者，他自己也想一觉睡到七点半。

　　将书包丢在自己的座椅上，金发少年抚上后颈，仰头活动了一下脖子。

　　困意令他感到眼酸，他挣扎着眨了几下眼睛，上下睫毛并了又分，最终还是拢成了一簇。一种由恍惚带来的安静将他包围，时间失去概念，他几乎以为自己会这样站着睡过去。

　　七点十五分，第二声铃响。

　　他皱紧眉头，很不情愿地睁开双眼，知道时间已晚。

　　就像所有人会有的习惯，临走前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座位——这一眼阻止了他刚要迈出的腿。他看到桌面上有一张不属于他的纸，带着横线，像是被谁从作业本上撕了下来，又对折两次，随手丢在他的桌上。

　　忽然一阵风起，将纸吹到桌沿。属于少年的手指白净修长，轻快一勾，截住它的摇摇欲坠。

　　纸张展开，花哨的标题率先入目——

　　“★攻略Newt的特殊方法★”

　　金发少年微微瞪大了眼睛，惊愕浮现在他俊秀的脸上。刚刚舒展的眉心重新隆起，这次是因为困惑与兴趣。

 

　　★攻略Newt的特殊方法★

　　Step 1：参加一项校运会比赛；

　　Step 2：挑Newt留守医疗站的时候，把自己弄伤，在治疗过程中介绍自己，并告诉对方自己关注他好久了；

　　Step 3：挑Newt留守医疗站的时候，把自己弄伤第二次，在治疗过程中表白；

　　Step 4：小天使GET√

　　■■■■■■■，■■■■■■■■，■■■■■，■■■■。

 

　　最后那行涂黑的字是什么呢？

　　少年举起纸对着窗外，却只能看到几个字母，完全猜不出单词。但不管怎样，他被这所谓的攻略逗乐了，看完笑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来留做纪念。

 

 

　　九点三十五分，Newt留守医疗站。

　　“你好，我是Minho，这是Thomas。”高个男孩冲Newt点点头，半架着身边那个单腿站立的家伙。他是个东方人，拥有黑色的头发和眼睛，这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沉稳一些。

　　“我是Newt。他怎么了？”

　　“噢，这个白痴做热身拉伤了肌肉。”Minho指着Thomas的腿，特意重读了白痴二字，语气听起来万分无奈，却也带着几丝嘲笑，“我带他来问问能不能做点紧急处理。你知道，他马上要参加100米。”

　　“拉伤了肌肉还要跑100米？”Newt挑眉，视线从Thomas点在地上的腿挪到他脸上，看见对方尴尬地抿着唇线，不说话，只拿眼睛偷偷看自己——之所以用偷偷，是因为Thomas目光闪躲，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

　　“他可是王牌，拿不到冠军准得被笑死，”Minho边说边古怪地看了好友一眼，“嘿，你不是要我帮你答所有的话吧？”

　　“唔……”

　　所以唔是个什么意思啊。Minho嘴角一抽。

　　“我确认一下，你真的还要参赛吗？”看看腕表，Newt又问了一遍。100米应该会在一刻钟后开始。

　　Thomas点头。

　　“那就只能帮你做紧急麻醉了。”Newt找出喷雾剂，想了想还是提醒：“你非要跑我也不拦你，但这对身体没什么好处，回头别怪我没说。”

　　Minho插嘴道：“我知道那玩意儿，什么乙烷来着？”

　　“氯乙烷。”Newt走回两人面前，Minho几乎第一时间将Thomas推给了他，像在脱手某个炸弹。他愣了愣，不清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Thomas确实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臂弯里，若不是用手撑住了桌面，可能就直接拖着他一起摔倒了。

　　“Minho！”Thomas扶着桌子站稳，低声责怪。

　　Minho咧起嘴笑，双手举起以示清白，而后一边倒退一边弯曲了两下手指，做道别的手势。

　　“喂！你去干吗？”问这话的时候，Thomas显得很紧张。他用余光快速地瞄了一下Newt，又恨恨看向Minho，心说就算你把眼睛眯成一根线，那里头的狡黠也是藏不住的。

　　“广播里在喊参加100米的选手去签到了，我替你去。”留下这样一句话，Minho的身影闪出医疗站，顺手还带上了门。

　　意图真明显啊。Newt差点脱口而出。尽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念头怎么来的。

　　“我先扶你过去坐下吧。”他用下巴点了点就在一旁的椅子。

　　然后他听到Thomas特别认真地说：“你可以叫我Tommy。”

　　四目相对。

　　Newt消化了半天对方的逻辑，对着那张——不知为何——写满了决绝神色的脸。

　　“……我觉得，还是Thomas顺口一些。”

 

 

　　九点四十五分，100米参赛选手开始就位。

　　Thomas走到医疗站门口，脚步毫无预兆地顿住，然后回头。

　　“Newt，”他做了个深呼吸，像在给自己勇气，“其实……我关注你好久了。”

　　正在整理东西的人抬头看去，很自然地想起早上收到的那张纸。连用词都一模一样，这是巧合么？

　　“如果你要说谢谢，那就免了。”Thomas接着说，“我去比赛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祝我好运。”

　　“……祝你好运。”

　　“谢谢！”

　　Thomas小跑着离开了医疗站，似乎真的很高兴收到祝福。Newt呆愣愣地目送他离开视野，心里的感受太过复杂，一时竟理不清楚。

　　他们之间此前毫无交流，只不过互相听过。作为学生会副会长，Newt认为Thomas会知道自己并不奇怪，而他也知道Thomas——这家伙是体育特招生，长相又好，在这种年纪正是女生最心仪的类型。此外，由于他高Thomas一个年级，他们连在走廊里碰面的条件都是没有的，顶多偶尔在校园里擦肩而过，或是在食堂里坐在彼此邻桌，再没有更多的交集了。

　　说白了，这些联系都是间接的，不特意去想甚至都意识不到。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Newt从没想过能搭上关系的学弟，突然之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我关注你好久了。

　　首先，他反应不过来。

　　其次，他早上刚看了“攻略Newt的特殊方法”。

　　最合理的解释或许是玩笑。Newt很熟悉这类赌约，因为他自己也参与过类似的，比如故意拒交作业，或者去要女生的手机号。但这个解释有一点小问题，那就是Thomas太“做作”了。

　　不论眼神、动作还是语言，倘若是演出来的，Thomas的夸张简直到了可笑的程度，尤其是还有Minho做对比。然而——见鬼，正因他演技拙劣，反而让Newt觉得很真。他从Thomas的眼里看到了最笨拙的仰慕，带着既说不出口、又故作果决的矛盾。

　　尽管不愿承认，他希望这不是一个赌约。

　　因为就在Thomas说“你可以叫我Tommy”的那一刹那，他确实心悸了。

 

 

　　九点五十二分，男子100米比赛结束。

　　Thomas毫无悬念地率先冲线，逐渐放慢步伐。短时间的爆发让他气喘吁吁，热度闷在体内，还来不及逼出汗水。先前拉伤的小腿肌肉则受到奔跑刺激，带来一种麻痹过后的轻微抽搐感。

　　他往前方看去，Newt就在不远处，像是享有某种特权，不必同其他观众一样被拦在赛道外，而可以悠闲地坐在一张折叠椅上，手臂环于胸前，甚至交叠着他修长的双腿。那种潇洒的姿态仿佛带有魔力，攥住了Thomas的心脏，滞住他本就困难的呼吸。

　　他走过去，情不自禁地。

　　Newt起身，示意他坐下。

　　Thomas张嘴又闭上，不忍破坏彼此间无言的交流。那让他感到他们是有默契的，像多年的老朋友，或是他更向往的某种关系。当Newt提起搁在椅旁的医疗箱，他便替他捧着；Newt从中取走了绷带与冰袋，他便将箱子搁在自己腿上。第一次，他明白什么叫作无声胜有声，旁人眼中一出默剧，他的心头鼓声如雷。

　　“看起来情况还好，”打破沉默的是Newt，“我给你做个冰敷，这种伤不能耽搁。”

　　“好的。”Thomas答得很快，因为早就有太多情绪梗在喉头，正后悔应该说“谢谢”，却见到Newt在自己面前跪了下去——没错，跪了下去，单膝及地那一种。Thomas愣了一下，背从椅背上弹起，虽然幅度并不大，但已足够体现他的紧张。

　　该说什么？“你不必这样”？

　　不，冷静点Thomas。这动作本来也没什么，是你自己心怀鬼胎，才会矫情地别扭起来……嘿，你们这群该死的好事者，别围观——别吹口哨！

　　“别绷紧肌肉，对你没好处。”Newt的声音因低着头而发闷，“我知道很冰，忍一下。”

　　并不是因为冰袋，Thomas在心里说。

　　他搭在椅子上的手已握成了拳，骨节凸起，显得很有力。耳边尽是唧唧喳喳的议论声，他不知道为什么Newt就像听不到一样，但既然对方都不在意，他也只能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Newt身上——这并不难，反正他眼里经常只有Newt。

　　若在平时，要让Thomas说出自己喜欢Newt的原因绝不难，他可以细数这个男孩的各种优点与光辉事迹，把他形容成一个发光体，一举一动都带着奇异的吸引力。然而这一刻，相距咫尺注视着Newt，Thomas却只能憋出几个好学生评价里的常用词：成绩优异、长相出众、乐于助人，并且工作能力强。

　　就算小学生也不会用这些来告白，Thomas绝望地想，自己应该少打打球，分一点时间去练作文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绑紧绷带，Newt仰起脸来。Thomas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干脆站起来，偏要留给自己这该死的角度。

　　“我——”他措辞。

　　不，准确来说，他在努力搜索所有能想到的词汇，将眼前这一幕定格下来。

　　Newt的眼睛是深棕色，在有光的地方会浅一些，阳光倾洒进去，就像落进一湾清潭。他数得清Newt的每一根睫毛，偶尔眨眼，他的心就和它们一起颤动。

　　蓦然间他想起来了。自己就是对这双眼睛一见钟情的。

　　那是某一次放学之后，新生被允许自由参观社团活动。他走过读书社的文艺，走过棋牌社的喧闹，终于在吉他社的活动室前止步，匆匆一眼扫进窗里。金发少年捧着一把贝斯，恰好坐在靠窗的位置，偏头抬眼，与他目光交会。

　　他那时迟钝，不知情窦初开。

　　倘若重新来过，至少要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九点五十五分，广播播报：

　　“请男子200米的参赛选手前往签到处签到，请男子200米的参赛选手前往签到处签到。观赛的同学请保持秩序，赛场旁不要围人。”

　　Thomas低垂眼帘，用视线逐一勾过Newt的五官，继而向下，落在下颌、颈项与锁骨。疾跑带来的热度正在渐渐平息，汗水蒸发，冷却滚烫的血液。他抿起唇，却感到一种深而隐秘的躁动在心底攀爬，比小腿上的冰袋更有存在感，比Newt等待的眼神更叫他无措。

　　一颗汗珠自他的下巴坠下，滴在Newt架在膝盖的手上。

　　他看着那滴汗。它在少年白皙的手背停留半秒，滚进指骨间的凹陷里，沿手指滑落到指尖。Newt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抹掉。

　　“我喜欢你。”Thomas说。最初是轻轻地，继而提高了音量：“——我喜欢你，Newt。我喜欢你。”

　　他一连说了三遍。年少的爱慕总有昭告天下的勇气。

　　Newt在一片欢呼起哄声里再次抬头，“你是在开玩笑？”

　　Thomas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么，”Newt问，“Step 4下面那行字是什么？”

　　这话问得很突兀。Thomas一头雾水，跟着念了一声“Step4”，尾音因困惑而上扬。

　　这时候广播再次响起：

　　“观赛的同学请保持秩序，赛场旁不要围人。重复一遍，赛场旁不要围人。”

　　别他妈重复了！Thomas暗骂着。

　　十点钟的太阳开始撒下焦灼的热，剧情正值高潮，学生不听警告地越围越多，担任裁判的老师不得不前来驱散。不知是谁先举起了手机，一个接一个地，大家争先恐后地抢占起最佳位置。光线正好、角度完美，两个俊秀的少年定格在屏幕上，成为诗化的青春剪影。

　　“没什么。”最后Newt放弃了追问。

　　Thomas忐忑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听到他说：“我会考虑的。”

　　这一出免费娱乐的戏码，原来还要To be continued。

 

 

　　次日清晨，七点整。

　　Newt在课桌里找到另一张纸，纸上写着：

 

　　★攻略Newt的特殊方法★

　　Step 1：参加一项校运会比赛；

　　Step 2：挑Newt留守医疗站的时候，把自己弄伤，在治疗过程中介绍自己，并告诉对方自己关注他好久了；

　　Step 3：挑Newt留守医疗站的时候，把自己弄伤第二次，在治疗过程中表白；

　　Step 4：小天使GET√

　　此攻略纯属扯淡，且具有一定危险性，如有尝试者，一路走好。

 

　　他收起纸，连同昨天的那张一起带上，下楼找到了Thomas的班级。

 

　　七点十分，学生会副会长将学弟叫到楼梯口。

　　惊讶、困惑、窘迫……当Thomas接过两张纸，并且比照着阅读完毕，脸上的情绪更迭丝毫不比万花筒逊色。最终他盯住“危险性”三个红字，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心中七上八下，一种后怕油然而生。

　　“我不知道这个……”他无辜地蹙眉。

　　“真的？”

　　“真的！”

　　“好吧——”Newt拖长尾音，表示他姑且相信，“那你昨天说的那些，又是几分真几分假？”

　　“什么几分真几分假？”Thomas看上去有点激动，眼中亦闪过几许极力隐藏的委屈，“我真的喜欢你！百分之百的真话！”

　　“喂！你想全楼层听到吗？！”Newt吓了一跳，不过只慌了一下子。几秒后，仿佛看开了，他的表情变为无奈，隐约可见一丝宠溺，“……虽然我不认为我们适合在一起，但你勇气可嘉。”

　　这语气说不清是感慨还是叹息，令Thomas捉摸不透。

　　他想开口，但Newt没有给他机会。

　　“——我收回前言，还是Tommy顺口一些。”

　　伴随这一声入耳，他感到自己的衣领被扯向对方。一双薄而柔软的唇贴上来，带着与动作不符的温柔，在他的嘴角印下一个吻。

 

 

　　七点十二分，“Newt小天使攻略小组”推送图片，附言：少年T告白后续，拒绝的哲♂学。

 

 

　　七点十五分，Newt本人转发：@Thomas_今天也没吃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