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岚]

[山鬼谣/弋痕夕]

两个段子

· 《名》

　　山鬼谣是个好名字。

　　至少——弋痕夕觉得——比自己的要好。

　　说起来，山鬼谣这个名字的由来弋痕夕是入了玖宫岭后才知道的。那是他们两个刚刚通过试炼成为四象侠岚的时候，师父左师随口说了一句：用词牌名当名字，想来是生于读书人家。

　　那时他恍然感慨，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那张俊美的面孔上满是桀骜，抱了臂扬起下颌，说本少爷的名字嘛，自然大有来头。

　　他偷偷地抿唇笑了。

　　他知他多半也只是刚刚知晓。

　　很多次弋痕夕回忆起自己的年少时光，山鬼谣这个名字就在头脑萦绕，他还记得彼此当年的模样，甚至语气动作，又或眼神细节。那些用记忆保存下的东西总是光鲜，罩住了他不愿看见的黑暗。

　　他想人活在世，谁没有干过几件自欺欺人的蠢事，好比有些人变了，变得面目全非，你却还要紧紧地抓住那些没变的东西，傻傻地问——以前的一切，难道你都忘了吗？

　　然后那些没变的东西也慢慢变了。

　　然后就不得不恨声松手。

　　山鬼谣背叛玖宫岭的那一天，弋痕夕就站在身后，看着那一道他追逐了多少年头的背影如常挺拔，却没有迈步追上。这命运何其可笑，要他如何预料师兄此去不返，有一日终于归来，却是弑师夺玉，与自己反目成仇。

　　于是那个名字，从此要人人讳言。

　　他曾以为他能留住很多很多，不止一个不能出口的名字，更以为他能那样牢牢地抓住——永远不撒手，就永远在手心里安好。可当他摊开手掌，看着侠岚的印记在绿光中隐现，才知道自己错得太过离谱。

　　人说，交换名字便是一种缘分，先开口的那一个将结缘绳递过去，扯住了线头，另一个接住另外一端，就要这么拴一辈子。

　　——这样吧，我看咱们俩还算有缘分，从今天起啊，你就跟着我吧……哦，对了。我叫山鬼谣，你呢？

　　——弋痕夕。

　　缘分。缘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FIN】

· 《别来无恙》

　　蘸足了浓墨的狼毫缓缓挪移，一笔一顿，落下工工整整的楷字。

　　清俊颀长的青年搁下毛笔，过长的刘海掩了半边脸颊，眼中的神色深埋在短睫之下。他已久未有这样平静地想起这个人——这个他轻轻提笔，重重书下的名字——还有那些曾充斥了多少个梦境的陈年旧事，和那些想忘又不敢忘、早已入心入骨的情。

　　——山鬼谣。

　　他轻声地念上一遍，将自己的语气细细咀嚼，忽然就笑了。那是一个无声的笑，没有过重的情感，只是很平淡很简单，像是褪尽了所有爱恨的一种纯粹。

　　山鬼谣。

　　他呢喃般地轻唤。

　　山鬼谣。

　　曾经极少直呼的名讳，曾经固执追逐的背影，曾经立誓亲诛的仇敌，曾经苦苦苦苦思念的故人。

　　——师兄，别来无恙。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