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w You See Me]

[Daniel/Jack]

（之前收录在小料的文，现在放出。）

 

<上>

　　去过夜晚的游乐园吗？

　　最后一丝阳光被抽离这座忙碌的城市，月色倾洒，神秘降临人间。孩子们在旋转木马上欢笑，光影失真，定格在夜间模式的照片里。绸缎和气球是最廉价却讨喜的装饰，若你喜欢还可以买一些回去，在这里每天都是圣诞节，都要在树上裹好彩灯，等到晚间六点那一刻，所有的树枝都会亮起来，仿佛一条条蓝色的血管。

　　“魔术师都爱游乐园。”Henley喟叹。

　　位于游乐场正中心的巨大喷泉不断变换着颜色，像礼花喷洒，溅到脸上带几分凉。她张开双臂拥抱这个梦幻之境，突然想起什么，纤手一翻，一朵艳红的玫瑰花便凭空出现，盛开于她黑色的皮手套上。

　　“Wow！”Merritt鼓掌，Jack也笑起来，只有Daniel一点儿也不满意这场即兴演出。“不够华丽。”他挑剔着，上前取走那朵玫瑰花，将花杆折下还给对方，只留花瓣。

　　“知道吗，你真是令人讨厌。”Henley幅度夸张地摊手，故作生气地让出舞台，Merritt试图勾过她的肩膀安慰一番，一如既往地没讨着好。一旁的Jack当然也没能偷乐太久，Henley特意腾出了一只手蹂躏那张俊脸，皮手套蹭得他面颊发热，连忙乖乖讨饶。

　　若在平时，Daniel绝不会容忍观众如此心不在焉，但他今天心情不错，就不和他们计较。常年的表演经验已在他身上刻下深痕，一举一动都优雅而精准，如同经过了无数次彩排。他转身在喷泉池里洒下花瓣雨，然后手腕轻扬，像一个乐团指挥的起手式。

　　花瓣翩翩起舞，跃动在水珠与灯光里。

　　一位骑士与他的魔法精灵。

　　“Wow！”这次是Jack带头鼓掌。Henley吐槽了一句“狂热粉丝”，Merritt附议。

　　“谢谢。”Daniel收手，谢幕似地颔首，花瓣便瞬间成了断线的木偶，自然飘落。

　　“我受不了了，”Henley说，“你们就继续在这里一唱一和，直到被人认出来吧。我呢，要去享受我的游乐园之旅了。”

　　“啊，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我是否有幸同游呢？”

　　“当然。”

　　Merritt欠身做出一个邀舞的手势，Henley便顺势搭上他的手。两人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把Daniel的嗤笑与Jack的抗议都丢在身后。

　　“不是吧……”Jack苦笑。Henley居然选了Merritt，这下子Daniel肯定不爽，尽管他非常高兴自己能和Daniel一组，可那不意味着他甘愿遭殃。“要不我追上去和Henley再商量一下？我还是觉得你们俩应该一起，我和Merritt。”

　　Daniel闻言蹙眉，Jack不清楚这代表什么。他注意到他垂下了眼，像是思考了一下什么，但是很快又重新看向了自己。“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会错意……”听得出Daniel在努力控制语气，以免它变成质问，“你是想告诉我，和我一起会让你困扰，而和Merritt会好些吗？”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真该死，Daniel怎么会这样想？他倒的确是会困扰，但那是因为高兴而紧张，不是因为讨厌或是别的什么理由。

　　“所以你的意思是……？”

　　好了，现在的围观人数已经超过一只手。Daniel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只顾拖长了尾音，双眼紧盯住对方。反观Jack则是目光闪躲，措了半天辞才答道：“和Merritt倒没有太大关系，只是你不喜欢Henley和他在一起不是吗？还有……嘿我说，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说话吗？”

　　“可以。”Daniel少有的善解人意，说罢走向了同另两人相反的方向。

　　Jack紧随其后，下意识压低了鸭舌帽檐。他知道自己的提议已经被彻底驳回，可他居然还得解释为什么要提出那个提议，更关键的问题是，Daniel是真的在意吗？有时候Jack不得不认为Daniel是个非常奇怪的人，他强迫症般地探明你的所有喜好，却通常不将它们计入考虑；他会问你各种各样的问题，仅仅因为他想问，而不因为他想知道答案。

　　这个人太我行我素了。Jack感到头疼，感到一种跌进棉花里的无力，这带来痛苦，也令他更对他着迷。他早已看过Daniel的所有表演，即便在合作后也偶尔会去温习那些录像，接近朝夕相处的这一年里，他更是花了不少工夫钻研Daniel——没错，钻研，从饮食起居到表演习惯，几乎巨细靡遗。

　　可结果呢？他依然不够了解他。

　　于他，Daniel就如一个无尽的迷宫。奇怪的是，他爱上了这种走不出去的感觉。

　　所以这都是我自找的，Jack想。他跟在Daniel身后半步的距离，他们无言地走着，路过旋转杯，走到鬼屋前。恐惧在这里蔓延，游客三三两两结伴着进去，没开始玩就自己吓自己。一对刚出来的情侣与他们错身而过，紧紧依偎，也许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要玩玩那个吗？”鬼使神差地，他问道。

　　Daniel停下脚步，边旋身边确认：“你是说鬼屋？”

　　Jack点了点头。

　　“童心未泯，”Daniel调侃，“不过还是得先继续之前的谈话。”

　　“见鬼，你还没忘了它……”

　　“当然，因为我并没有不喜欢Henley和Merritt在一起，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

　　“行了Daniel，你在乎Henley，我又没瞎。”Jack调侃回去，告诉自己别笑得这么难看。他不该苦笑，有违这句话的初衷。

　　“关于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

　　但是？

　　“但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这个‘但是’。”Daniel耸了耸肩，迈开长腿朝售票处走去，“鉴于你和Merritt关系这么好，我给你机会自己把它问出来。你有……”

　　他背对Jack竖起一根手指。

　　“一次鬼屋的时间。”

  

<中>

　　半小时后走出鬼屋，Jack做了个深呼吸，眼前是莹蓝色的一片彩灯。一辆贩售甜甜圈的面包车在他们左手边大敞着车门，空气里隐约有几丝香气，他正要思考恐惧和饥饿的联系，Daniel在他身边开了口：“恐惧会导致饥饿感降低，难道他们不知道吗？”

　　噢，难得这么默契。

　　从不远处的过山车上传来阵阵尖叫，在Jack看来敢玩那玩意的都是勇士，他并不是胆小的人，但精神上的勇敢和心脏功能的强大还是有区别的。所以在Daniel接下来问他要不要去坐夜间过山车的时候，他果断说了No——No，never，forever。

　　“我还以为你会被鬼屋吓破胆。”说这话时Daniel是微笑的，话里透出明明白白的揶揄。他的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随性却不失风度，白色衬衣露出一个领口，刚刚好开到锁骨的高度。

　　如果能有一条围巾就更完美了，Jack想。他没有回答，只是莞尔一笑。

　　他们继续探索这个游乐园，看到大摆锤、弹跳车，还有一些儿童娱乐设施。这条路线似乎是最热闹的，人来人往，好在没人认出他们这两位数月前的“惊天大盗”。

　　“为什么没有问？”过山车第三次在耳边呼啸而过的时候，Daniel打破沉默。

　　“问什么？”Jack装傻，心想问了又如何，反正你也不会答。他当然很想知道那个“但是”后面的话，但他很清楚Daniel的个性，若有指示——Sorry，若他想告诉你什么，他一定会直说，若他让你猜或问，那还是算了吧，还不如专心玩个鬼屋。

　　“没什么。”Daniel倒也由他，停顿几秒，换了一个话题：“还记得你前两天问我的问题吗？关于怎么更好地在魔术中运用话语。”

　　“嗯哼？”

　　“我向你推荐了电梯演讲。”

　　“确实有助于精炼语言。”

　　“我可不是让你精炼语言去的。”Daniel摆出一副“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惹得Jack轻笑一声，赶忙改口道：“是是是，去他的精炼语言，是有助于吸引注意力。”

　　Daniel也跟着一笑，不过是那种等着看好戏的坏笑。原地站定，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只手来，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往前一点，“现在是时候检验效果了。试着用那个做电梯演讲吧。”

　　“——No way！”

　　现在那个一脸“你在开玩笑吗”的人换作了Jack，不过这句话却不是他喊的，而是出自Daniel之口。尽管这位世界顶尖的表演大师总能赚人眼球，这时也只能原谅Jack无法将视线定在他身上了，就在他们面前，五十米开外，巨大的摩天轮正矗立在夜空下，像一棵大树伸展着它的枝桠。

　　“唔……真是个大家伙。”被抢白的人卡了一秒才说。他高高仰起下巴，想到有关摩天轮的许多说法，幸福或者不幸福，永远在一起或是必将分手，还有那一句：The closer you look，the less you see。它真的太大了，高耸入茫茫夜幕之中，车厢上的灯光连成一个大圈，背后的繁星竟暗淡如陪衬。

　　“这个摩天轮大概是三十分钟一圈，”Daniel继续说道，“我会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之后的二十分钟，就看你能不能保持我的注意力了。”

　　“……我们一定要玩这个吗？”Jack不太情愿。Daniel总是这样说风就是雨，无法猜测他是突发奇想还是早有预谋。乘摩天轮的不是情侣就是家人，不管Daniel怎么想，反正他会感到尴尬。

　　然而Daniel只是转头看他，目光深邃。

　　“有异议吗？”

　　“有。”

　　“那就驳回。”

  

<下>

　　毫无悬念，最终Jack还是坐在了摩天轮里，并且绞尽脑汁思考自己要表演什么。对Daniel他就是没辙，可能这辈子都学不会反抗。就像Henley打趣时说的——看开吧Wilder先生，有些人就是注定要被另一些人吃死的。

　　所以，就算Daniel只是心血来潮，他今天也奉陪了。

　　“别看了，现在刚刚好十分钟。”

　　才掏出手机便听到Daniel的声音，Jack按亮屏幕瞄了一眼，果真一分钟都不差——感谢强迫症和那疯狂的控制欲，Daniel对时间和方位异常敏感。横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只踟蹰了一秒，很快就认栽地把手机塞回口袋，壮士赴死般说道：“好吧，我想好了。给我两副牌。”

　　“如你所愿，”Daniel从风衣口袋取出两副新牌，“你确定只需要这一个道具？”

　　——我说我需要大象你能变出来吗？

　　Jack在心里说了一句，接过牌，边拆边往窗外望。车厢在缓缓上升，还差五分钟到达顶点，不过他们此刻的位置已经很高了，足以展现壮观的高空夜景。最吸引他的是地上闪烁的灯光，星星点点，大部分是蓝色与黄色，明明不搭的颜色却意外的和谐。

　　讲实话，他有些忐忑，为了接下去的表演。

　　这个摩天轮像极了他的抽奖罗盘，他用了太久时间来酝酿情绪，才终于鼓起勇气转动了它。等这场表演结束，车厢回到地面的那一刻，幸运与否就将最终揭晓。

　　“你怎么到哪儿都带着牌。”收回目光他笑道，紧张但故作泰然。

　　Daniel在他正对面耸了耸肩，终于敞开那件碍事的长风衣，又交叠起修长双腿，摆出静候演出的样子来。如果不是紧张，Jack一定会偷偷笑起来的，因为这时的Daniel还真有点老师的架势，在某节自习课突击检查，而他就是那个不幸的学生。

　　上帝啊，他真的心里没底。就像……就像中学毕业时邀请全年级最漂亮的女生去参加舞会，虽然那一次——说来也是值得骄傲的事——他成功了。

　　Daniel可没那么好搞定。Jack觉得自己只有三分把握。他检查了一遍扑克牌，全新且没有手脚，只是两副普通的牌。他随便洗乱它们，双眼却盯着对方，那件衬衫白得触目，一边的下摆有些折进去，褶皱模糊了腰线。

　　“我可以开始了吗？”

　　“我以为你已经开始了。”

　　“……二十分钟对我的表演来说有点儿太长了。若你不介意，我给你讲一些我过去的事情吧。”

　　“洗耳倾听。”

　　很好，一个好的开端。Jack舔了舔嘴唇，开始娓娓讲述：“这个故事的开始不怎么好听。我想你知道我没什么钱，事实上，很多年来我都把魔术当成一种骗术，它能帮我更方便地搞到钱。而在魔术之前，我还用过不少其他的方式，比如……你知道，我花了好几年去精通开锁，全靠实战经验。”

　　Daniel点点头，从面前的扇形牌面中抽走一张。这点默契他们还是有的，何况当一位魔术师在你面前展开扑克牌，他十有八九都是要你选一张。

　　“我流浪过好多地方，有一回到了芝加哥。后来我才知道，芝加哥是你最常呆的城市之一，也正是在那儿，我第一次见到了你的演出。”他停顿了一下，是强调的意思，“Daniel，是你改变了我对魔术的态度。我被你的表演所震撼，同时明白了魔术并不总是小把戏，它可以很华丽，让人从充满压力的生活中暂时解脱。”

　　“多谢盛赞。”Daniel说。尽管他的语气总是欠缺真情实感，这一句的确让Jack感受到了真诚。

　　“别给我看那张牌，把它放进你的衬衫口袋吧。”他合上扇面，故事暂时中断，“如果你乐意，还可以在牌上签个名。我知道你喜欢这么干。除此之外，签完名之后记得把笔给我，我需要它。”

　　“你在暗讽我什么吗？”Daniel勾起嘴角，却也不否认。他依言取出一支笔，将抽出的那张红心A放在手心，借着悬挂在车厢外的莹蓝色彩灯签名。Jack说的没错，他的确喜欢这么干，签名给他专属的感觉，就像从心理上独占了某样东西。

　　“谢谢你的笔。”接过水笔时Jack道了个谢，笔杆在他的手指迅速转了一圈，随后“正大光明”地滑入袖管。Daniel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不是精心安排的，他既希望是又希望不是，但讲不清为什么如此矛盾。总之，如果是有针对性的，那么Jack确实准确抓住了吸引他的一个要点——越是不耍花招，才越能吊他胃口。

　　翻转两次，Jack耍宝般展示了一下空着的双手，嘴上继续说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看过你的所有表演。这是真的，我是你的狂热粉丝，狂热到Henley和Merritt都会笑我的程度。从你的身上，我看到和其他魔术师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股神奇的吸引力，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歪头想了想，做了个意味不明的手势，“——你总能抓住我的眼睛，抓住我的心。”

　　“啊哈。”Daniel示意自己在听。

　　这类夸赞他早就听到耳朵麻木，有的热情如火，有的长篇大论词不达意，反正各色版本不一而足。可是每次从Jack口中讲出来，怎么说呢……他总感到同那些人的不一样，似乎有哪里特殊。要再说得准确一些，就是能刚刚好地满足他所需要的份量，满足那一丁点隐藏的虚荣心。

　　其实这很奇怪，不是吗？别人都不能，唯独Jack。最早意识到这一点时，Daniel着实剖析了好一会儿，并且一直追根溯源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Jack的目光是饱含倾慕的，也带一丝粉丝见偶像时特有的狂热，他直直地看着他，就像不那样做他便会溜掉。他已经不太记得Jack那天说了什么，却清晰记得那特别的声线瞬间吸引了自己，若要他细说，他会用干净来形容Jack的声音，偶尔会有一点儿沙，或是掺杂气声。这种音色是极特别的，以至于后来得知这家伙擅长模仿他人说话时，他也差点儿难以置信地大喊一句“No way”，然而光是声音好听应该也不能算根本原因，所以Daniel的剖析并没能得出准确结果。最终，他只是敷衍地告诉自己，这叫缘分，像一块拼图契合了另一块，你何必管它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呢？

　　“啊，果然。”在Daniel几乎要走神的时候，他重新等到了Jack开口。这位年轻的魔术师深深叹了口气，在并不宽敞的车厢站起了一些，“我早该知道的，这种表白对你来说毫无新奇可言，又怎么能吸引你呢？说真的，尽管电梯演讲很能锻炼口才，我还是觉得做比说有用。”

　　“所以？”

　　“所以，让电梯演讲见鬼去吧……”

　　音量渐轻，Jack欺身逼近了Daniel。他们本就离得不远，他只向前走了半步，二人间的距离便被大幅缩减。“摩天轮是用来干这个的。”他呢喃般说道，嗓音像草叶在耳畔撩拂。这几乎要让Daniel恍惚起来了，幸好车厢适时地摇晃了一下，像一个调皮的魔法师挥动起法杖，轻轻一点，魔咒降临。

　　他没有躲，任由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

　　摩天轮终于抵达了最高点。

　　这一秒时间静止，画面也随之定格，所有的秘密都藏进夜色里，包括那些将说而未说的话。Daniel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联想某些传言，尽管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支持过多的思考。他甚至——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己过去的几段感情。有一些面孔在眼前一闪而过，竟然都已经微微模糊，当焦点最终会聚，他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眸，彼此的心意原来都昭然若揭。

　　“这就是你的表演？”他推开他，语气比心情平静得多。

　　“一部分。”Jack答。或许是在对视中获取了某些信息，也或许只是强作镇定，他并没有摆出那种表白后应有的、类似于等待宣判的表情，而是极自然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将那支笔从袖口“变”回到手中，然后伸直手臂递过去，“该猜猜你口袋里的牌了。老把戏，是不是？但我还是得有始有终。”

　　Daniel接过笔，“随你。”

　　“嗯，那我猜……红心J。”

　　“错了。”

　　“嘿，别这样，你至少得把牌掏出来确认一下吧？”

　　“会有意外惊喜吗？”

　　“会的，我想。”

　　好吧。Daniel从衬衫口袋取出那张红心A——至少本该是那张红心A。“我得承认我没发现破绽。”他将牌举到窗旁，这是一张红心J，蓝光如水般在牌面荡漾着，照亮一个潇洒干练的签名——

　　“Jack Wilder，”他念出来，“你的手太快了，或是我走了神，两者都有可能。顺便问一句，这张牌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反过来。”

　　Daniel依言翻转牌面。

　　“不不不，我不是说把牌反过来。”Jack清了清嗓，用握拳的手抵住下嘴唇，支支吾吾道，“我是说……这张牌的读法，你把它反过来。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既然……好吧，我都已经表示得这么明显了，这张牌的用意大概也没必要……”

　　“停。”Daniel突然打断他，“我已经没有耐心在这儿再呆十分钟了，所以让我们直接跳到结论。很遗憾地告知您，Wilder先生，您的表演真是毫无新意，恐怕不论哪位观众都不会浪费注意力在这么拙劣的——就这么说吧，告白上。而我现在要走了，”他指了指车厢的门，“如果你能解决外面那根没用的锁链，我很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不怕从这儿跳下去。”

　　“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Jack不满地嘀咕道。

　　“却不知报答救命之恩，”Daniel故意把话说得轻飘飘，“顺便说一句，最糟糕的就是那个吻了。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让它看起来像个玩笑。”

　　“它哪里——”

　　“有异议吗？”

　　“有。”

　　“那就别让我听见。”

　　……Oh Shit！又是这种命令式的口吻。

　　虽然是恨不得将对方痛骂一通的心情，Jack终归还是没有把想法付诸现实。“你说了算。”他用气声说道，只能在心中暗笑自己没用，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勾起来，迎上Daniel湿热的舌尖。他知道Daniel也笑了，流窜的呼吸与他是这样贴近，渐渐交缠在一起，应和着同一个节奏的心跳。

　　迷糊之间他想，也许这将是他开锁最慢的一次。

　　但这一次，越慢才越好。

  

<Bonus>

　　“早啊Jack，你跟Daniel昨晚去乘摩天轮了？”翌日一早，Henley对着刚走出房间的Jack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嘿，别用提防的眼神看我，我可没有跟踪你们。”她放下手机，双手举起以示清白。上天作证，她没有那种特殊癖好。

　　“那你怎么知道的？”Jack在桌边坐下，下意识瞥了一眼Daniel。后者坐在几步开外的沙发上，似乎感觉到目光，摘了一边的耳机看过来。

　　“看这个。”Henley将手机递过去。

　　Jack轻触了一下屏幕防止它自动关闭，Henley要他看的是一条热门Twitter，推送于昨晚十点三十六分。

　　『Guesswhaaaaaaat？！和男友来坐摩天轮，到我们的时候发现车厢是空的，座位上只有这两张牌！机智如我！马上搜了照片给工作人员看！小哥说是有点像！因为是两个男的来坐摩天轮怪怪的所以他有点印象！啊啊啊我就知道#Jack Wilder#没有死！还和#J. Daniel Atlas#一起坐摩天轮！天哪今晚没法睡了！！！@小狗Jack后援团@Danack可行性研究协会』

　　“……唔。”Jack发出了一个语气词。

　　Henley拿回自己的手机，“你们也是有情调。知道我一早在首页看到这个的心情吗？他们都转疯了。”

　　“什么消息这么热门？”Daniel好奇地走过来。尽管Jack非常想阻拦，Henley还是成功把屏幕竖在了他面前，并收获如下言论：“照片拍得很清楚嘛，这么暗的光线都能看清签名。不过你是怎么看到这消息的？搜了我的名字？”

　　“一边去。”Henley只想翻白眼，“少自恋了，要搜我也是搜Jack，怎么会搜你？让我提醒你Atlas先生，我可是连你匿名关注我网站都知道，要搞到这点消息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你就直说吧，你关注了哪个？”

　　“什么哪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得了吧Henley。”

　　“我真不明白。”

　　啊——大清早的吵死了。一脸茫然的Jack这样想着，从桌上抓过一片面包塞进嘴里。

　　Henley说她不明白Daniel的意思，反正他们两个人的意思他都不明白。昨晚Daniel把他拉去酒吧喝到了凌晨，怎么回来的都记不得了，还险些擦枪走火。他倒头就睡，刚刚才被Merritt的电话吵起来，说去买东西忘带了钱，还说什么像他这样的好市民——前提是金盆洗手好久了——怎么能做出坑蒙拐骗的事情呢？当然只能拜托搭档兼好友送钱来啦！

　　一个比一个烦，他想，就欺负他年纪最小心地最好，哦这自我夸赞才不是受某人影响。总之，刚起床脑袋懵懵的，他一点儿也不想听这两个快嘴你一言我一语。

　　“我先出门啦——”

　　叼走最后一片面包，Jack口齿不清地拖了个长音，隐约听见Henley说了句“好吧是第二个”。什么第一第二的？他摇摇脑袋，抄过玄关上的鸭舌帽往头上一扣，临出门还是检查了一下手机和钱包。

　　Jack Wilder，一个在法律上已经死亡的人，就这样打着哈欠，正大光明地走进了阳光里。

 

 

【END】

P.S. 英文中红心J的表达方式是The Jack of Hearts，Jack的意思是把这个反过来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