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友情，大概。全是我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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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书臣/赵品霖]

　　[友情向]

 　　

　　2019年到来的那一刻，赵品霖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硬着头皮点开微信。

　　他必须承认，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过年是个刷存在感的好时候。那些因合作而加上了好友的圈内人，不论是一线还是十八线，不论聊天记录里有几句话，也不论人家愿不愿意搭理你，在这个当口，是怎么都要联系一下，送一句新年祝福的。

　　大部分人都会回一下，如果不忙的话。出于礼貌嘛，大过年的。

　　少部分偶有联系的，或者跟谁都爱表现得很熟的，此时还会顺势尬聊几句，看春晚了吗？今年是回家过年了吗？2019有什么新计划、新作品吗？诸如此类。

　　当然也不乏极端情况，你记得人家人家未必愿意记得你，每年总会碰到那么一两个感叹号，萍水相逢后江湖不见。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了这个，比如赵品霖就不能。笑他敏感他也认，反正每次碰到这种情况，他就会又委屈又觉得心里膈应。

　　搞得好几万人在你列表外排队似的，他小声逼逼。

　　附赠鄙视三连——吐舌，切，还有一个白眼。

　　毒鸡汤说，人生就像钟摆，起起落落。今年赵品霖明显发现自己又起了，因为未读消息的气泡比前两年多了不少。他打起精神一一回过，几乎把拜年能用上的成语用了个遍，几度因偶像的一句简单回复而欣喜若狂，也几度因一些势利眼闻风而至的舔狗行为而严重不适。等结束第一波，已经是半小时过去了，星耀班的发红包任务也就差他一个没完成了。

　　老大呢？呼叫老大！群里七嘴八舌。老大快领红包啊！老大快发红包啊！老大……

　　“哇你们老大忙得都快手指抽筋了好吗，”赵品霖半真半假地说，“十八线老艺人的应酬，你们这些小屁孩不懂。”

　　「吁……」

　　一时间嘘声一片。

　　赵品霖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暖洋洋的，先往群里丢了个大红包，这才翻上去把前面的一个个领了。要算总账，其实大家发出去的和收回来的都差不多，可是经过这么一通红包流转，好像拜年的仪式就完成了，过年的气氛也就有了。

　　「谢谢老板！」

　　九位成员格式统一地刷了个屏，体现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接着有人说熬不住要睡了，有人开玩笑要去打楼下还在放鞭炮的熊孩子，陆陆续续都道了晚安，群里便安静下来。

　　赵品霖倒是还睡不了，说完晚安，切出去投入第二波回复事业。

　　这一批基本上就是熟人了。与上一批不同，这些人迟些回复没事，但他不想回得敷衍，甚至个别还挺想静下来以后多聊几句。他把他们一个个置顶了，按顺序回一个解除一个，仿佛在清空购物车里的商品——不过他没能一次性清空。

　　一条新消息挤了进来，就在他快要做完的时候。

　　「新年快乐！」

　　来自田书臣。

　　当下赵品霖其实是有点惊讶的。这么说吧，这个时间很奇怪，这个对象也出人意料。因而他愣了一下，并没有马上点开聊天，而是眼睁睁看着红色气泡里的1变成了2，“HD”二字下面的消息文字则变为：「声明一下啊，这不是群发。」

　　……那所以呢？赵品霖挑眉。

　　这下子不犹豫了，点开来，万事不管先发个“新年快乐”。

　　「乱七八糟的新年祝福都回完了？」田书臣回得很快。

　　「嗯。」很了解情况嘛老弟。

　　「你在温州呢吧？」

　　那不然呢……

　　「我在三亚散心呢。」

　　关我屁事……

　　「那什么，我今天才听说，酷漾要签你？」

　　哦，原来正题在这里。

　　赵品霖悟了，心说难怪对方特意挑好了时候来，刺探军情呢这是。想了想，这事儿对田书臣真没什么好避言的，就坦然答了：「是啊，不光我，还有朱云龙和苟浩。」

　　这次的回复却迟迟不来。

　　等了好一会儿，屏幕上才多了两个字，“挺好”。赵品霖盯着那个句号，以为对话这就要结束了，没想到隔了两秒，在他关闭对话之前，田书臣的消息又到了。

　　「你那儿现在吵吗？」隔了五秒，「我给你拨过去。」

　　惊得赵品霖微微瞪大了眼。

　　「吵是还好……」他急匆匆地打字，就是我没个心理准备啊——这后半句没能发出去。突然弹出来的视频通话申请让他一慌，正想按“发送”的拇指直接按在“同意”上，画面瞬间变了。

　　“我靠你等等！”他脱口而出。

　　事已至此，挂断好像不妥，唯有第一时间捂住前置摄像头——实则没有必要，他这里一片漆黑——然后把窗关紧，把灯打开，紧急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等到赵品霖松开手，擦擦被捂出了水汽的摄像头，视频那头的田书臣已经笑了一阵了。

　　“有什么好笑的啊？”他没什么气势地质问。

　　“没什么没什么，”田书臣依然挂着笑，眼睛弯弯的，“就是我好像能想象你在干嘛，挺逗的。”

　　“……找我什么事，有话快说。”

　　“没事儿。”

　　“靠你耍我啊？”

　　“别老‘靠靠靠’的。”田书臣眉头微皱，倒是教育起来了，“公众人物，这样影响不好。你看看你的人设，都成‘赵姐’了，还骂骂咧咧的，不得被人说死啊？”

　　“嘿，”赵品霖失笑，“不当队长可惜你了，当教导主任吧。”

　　“你就别补刀了。”

　　“诶我讲真的啊，你当时选原创真的脑子有坑吧，你怎么想的你？你要选的舞蹈还有后来奶茶什么事？”

　　“是是是，耿直赵姐教我做人。”

　　“你——”赵品霖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一沉默气氛就怪怪的了，他不知道自己跟田书臣在这儿干嘛呢，2019年的第一个小时就快要过去，他们俩一个在三亚酒店，一个在温州老家，都不睡觉，开了个视频。互相教育可还行，他想，不能真的是没正事吧？可他已经问过一次了，不好再问。

　　那就耗着吧，爱说不说。赵品霖扒拉了一下头发，不吱声，想看看田书臣还能怎么起话题。

　　没想到对方倒主动把话题绕回去了。

　　“我知道，你还想问我找你到底有什么事。”田书臣说，“不管你信不信吧，真没啥事儿。就是我有一老同学，圈外的，八卦，看了咱们那节目跑来问我跟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跟有历史遗留问题似的……我就想着来给你拜个年，随便聊聊。”

　　“这样啊，”赵品霖调侃，“我还以为你要代表酷漾欢迎我呢，你说这怎么回事，怎么我还逃不开你了。”

　　田书臣笑，“咱俩是一类人，奔一个方向去很正常啊。”

　　“别，谁跟你一类人。”

　　“怎么不是？”

　　“我Vocal你原创。”

　　赵品霖一本正经。

　　手机画面上，田书臣十分明显地怔了一下，继而大笑。他便也笑起来，有那么点因逗乐对方而得意的味道。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田书臣说的对，他们是一类人，骄傲、要强、不甘平庸，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堵上一切去拼。他们太像了，尽管性格迥然不同，想法却一致得可怕。就像两头不同世界的野兽，看上了同一个猎物，要抢夺同一块肉，成为新领地的霸主。

　　在这个圈子，只有站在顶端才会被记住。

　　他们曾经并肩站上去过，又相继跌下，摔得头破血流，不得不卑躬屈膝地谋求下一条道路。

　　现在，新的顶端不知道能容纳多少人，他们是对手，也有可能最终会成为彼此最欣赏的队友。有时候赵品霖会有些害怕面对田书臣，因为他能从对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身影，在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内心，那很可怕。但是更多的时候，他把它转化成一份动力，借此直面自己、剖析自己，然后进化成更优秀的样子。

　　“喂，华弟。”

　　在这一番闲扯的最后，赵品霖摆正手机，认认真真地注视着摄像头。不必和真人对上视线真是妙极了，不然他一定会浑身别扭，因为他接下去要说的话，还真有那么点煽情——

　　“那个……其实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嗯？”

　　“谢谢你。”

　　不说前因，也不等后果。

　　赵品霖鼓起勇气说完，迅速按下了结束键，将手机屏幕反扣在桌上。这是多此一举，他知道。他就是紧张——心跳得很快，脸有点烫，像小时候抄作业被老师发现，又像给偶像写的信终于递出去了，忐忑于之后会被怎样“处刑”。

　　不管怎么说，他总算说出来了。

　　赵品霖自我夸奖了一下，把手机握回手里，直到感受到机体震动，有新消息传入，才做了个深呼吸，把屏幕翻转回来。

　　HD：「红发很适合你，很帅。」

　　他愣了愣，用空着的那只手掩面，无声地笑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