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福]吊桥效应

① 别瞎期待,没有肉,也不甜。

② 彩蛋是原作里章0那句话的后一句。

——————————————————

[杨和苏/福克斯]

  

  0.

  对你驯养的东西,你要永远负责。

  

  

  1.

  他们不是厂牌里关系最近的,以前。

  当然,以前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以前他们没有同住过一间房,在对方背词的节奏里艰难入睡,或被自己并不熟悉的beat吵醒。出于礼貌和理解,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比赛嘛,你要休息人家还要努力的。既然一起来了就要一起走下去,看看对方的拼劲,再看看自己,两个人之间多少也暗暗较着劲,但又互相担着心。

  还有以前在房间外的环境也不一样。在比赛之外,身边的人实在太多,真正准入防区的又太少。厂牌归属感这种东西原本是不存在的——要问为什么,可能因为加入的时间都不算长,也可能因为厂牌过于沙雕吧。总之,不论是对于杨和苏还是福克斯,在此之前都从未像当下这样,感到一种同阵营的亲近和共同荣誉。

  而那条“以前”和“当下”之间的分界线,就是1V1 battle。

  据杨和苏说,上回他来参加比赛的时候,赛制的节奏是没有这么快的。上来就一对一淘汰一半人,在抱着“展示作品刷刷热度”心态而来的福克斯眼里,激进得就像老鹰把幼隼叼到悬崖边,理所当然地说:这是我们鹰的规则,要么飞,要么你就不配。于是他自己也说不清缘由地愤慨了起来,进入一种在网上激扬文字时常有、而在现实生活中不多见的状态,然后这状态又随着海力与陈令韬的淘汰,一层层的buff往上叠加,最终爆炸在杨和苏晋级时的满场嘘声里。

  你我共饮这杯庆功酒,危难之际看我如何为你显身手。

  应景啊,后来法老在群里说。

  Bu·唯法老马首是瞻·zzy补充,是啊是啊,这节目剪辑,要不是我知道你俩不咋熟,都要感动哭了。

  小精灵说你又知道他俩不咋熟了。

  Buzzy说那能不知道么?福克斯我的人。

  小精灵怒而宣誓主权。

  这时候正主总算姗姗来迟——杨和苏本来坐床上正看着书,被消息提醒震得没法专心,被迫抓起手机看群。你们还一块儿看节目啊,他笑着发语音,脸上隐约透着些不好意思。隔壁床尾坐着的福克斯抬了下眼,瞬间明白了,从微博切到微信,发了个死亡微笑表情。

  这些人无从知晓在节目滞后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倒是小精灵明眼人,他俩怎么不咋熟了?根本熟得透透的。选管之中现在都流传秘诀,抓着福克斯就是抓着杨和苏,反之亦然。除了一些必要的分开录制时间,基本上他们孟不离焦、焦不离孟,追根溯源,这突飞猛进的感情就从1V1那晚他们住进了同一个房间开始。

  那一天,在一番“靠窗给你”、“不用靠窗给你”的谦让之后,杨和苏把行李箱暂时放在了床边,打开翻找一会儿洗漱要用的东西。福克斯就在自己那张床乖巧坐下了,感觉没人说话有点尴尬,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掏出手机消磨时间,不时瞥对方一眼,寻思怎么破冰。

  外表看着大大咧咧的杨和苏其实是一个很会照顾自己的人。这一点从行李箱里整齐摆放的衣物就可见一斑。应该是一个人出过国的缘故吧,福克斯暗忖,那么借沐浴露啥的招也就用不上了。转念又想,不知道该说这家伙有点迟钝还是真憨,有台灯不开,就着顶灯找东西,遂伸长手臂,咔哒一声按亮了灯。

  杨和苏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住,下意识先看一眼台灯,接着看人。

  没两秒,突然咧嘴笑了,说,哎呦,为人亲和的福老师切换回来啦。

  闻言福克斯愣了愣,向来灵光的脑袋难得有些卡壳,慢几秒才啊了一声,也笑。这个“切换”用得实在绝妙,“呲啦”一下撕掉他一层脸谱,也在他心上撕开道口子,露出另一面的隐约模样。他不曾刻意伪装过自己,毕竟这个圈子讲究的就是keep real,可谁又没有几副面孔呢?人与人之间关系近不近,无非看你能见到对方的多少面。

  现在,杨和苏好像开始看到更多的他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的确也已潜伏了足够长的时间,从那一天那一刻起,开始了一场持久难退的低烧。

  

  

  2.

  刚开始双方都还是能维持因疏离而美好的形象的,典型表现在,先起床的那一个总会尽快地打理好自己,不占用浴室太久时间;如果想冲个凉,还要礼貌地问一句你要不要先去洗漱。然而好景不长,严苛的赛制渐渐令他们连起床都很困难。心态也变了——至少福克斯的心态变了——从“他强任他强,我来刷流量”,变得好胜,讲真也是怕输。

  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人越来越熟。

  他们既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必要去特别在意什么形象了,尤其在这个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兄弟面前。

  于是不知不觉间,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变得与最初全然不同了。每天凌晨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没有人再会谦让谁先去洗澡,只会来回“谦让”整理脏衣服丢进洗衣机的权利;几小时后被选管的夺命连环call催起床,先醒的那个再不会控制着力道拍拍对方的肩头,只会翻个身一脚踹向旁边的床,洗漱回来还不起就把那颗脑袋猛摁进枕头里。

  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些逾越了常规友谊的举动,在这种特定的环境里似乎见怪不怪。例如勾肩搭背和拥抱变得越来越频繁,且后者居多。肢体接触成为缓解压力的异常渠道,却该死的管用,除去正常的打招呼和告别,有时候——在不必要的时候——他们也会很自然地挂在对方身上休息一下,或是一个从背后抱住另一个,接着像中学生似的打闹一番。你没法解释这是怎么发生的,也意识不到它正在发生。世界还是那么大,和外界沟通的渠道也没有被禁止,但是他们的心半封闭了,主动,甚至乐在其中。

  Capper说,福克斯真的很福克斯,杨和苏真的很羊和猪。

  从高贵的VIP节目里看到这一句时,福克斯笑得略带狡黠,杨和苏笑得像个憨憨。

  这可真是绝了——原来大家都看在眼里,大家也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许在旁人眼中,这两个来自同一厂牌的人原本就是这么熟稔,互相怼来怼去叫乐趣,别人怼了不行,要护短;杨和苏又素来顺着福克斯一些,也可能真的“铁憨憨”,脑筋绕不过弯,不能和狡猾的狐狸一较高下,被欺负自然得很。这些都可以拿来当梗调侃。可是不对,只有当事人明白却刻意忽略着这一事实,他们的亲密是没有足够基础的,甚至是不正常的,像严寒中只能抱团取暖,像两只困兽互相舔舐伤口,像吊桥上一场突如其来的热恋——

  是了,一场热恋。

  蛛丝马迹,都在隐晦地暗示着真相。

  好在杨和苏从不思考那么多,他很聪明,清楚在感情方面笨一些才比较自在。至于福克斯,虽认真思考过,终究也只是把一切归因于两人共同经历了太多,真能说得上是出生入死,所以就分外的情比金坚。因而这场低烧便得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持续麻痹他们的头脑,两位人气选手专注于比赛,担负着推动主线剧情的重责,一路并肩走到了14进8突围赛。

  有没有不服?

  被淘汰的选手几乎都被问过这个问题,提问者有时语带惋惜,有时纯粹就想搞事而已。

  如他后来所说,尽管当时心里肯定不舒服,可福克斯很明确,自己走到这儿已是最好结局。只是他替杨和苏不服——打心底不服,一直到最后都不服——我没办法接受他被淘汰的这个事实,他在回顾时看到自己哽咽着对镜头说,这个结果对他不是很公平。

  真情实感,大约全在眼泪里了。

  

  

  3.

  就这样他们一块儿来也一块儿走了。挺好的,杨和苏特别平静地说,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自我安慰。两人一起坐车回去,并排坐后座,福克斯戴上耳机闭上眼,手肘撑着脸颊,往靠窗的方向别过头。

  划过长长的反射弧,刚才录制现场和后台的几度情绪崩溃此刻才迟钝地开始令他感到羞赧。那时他还不知道镜头里自己哭时是什么样子,多少有些惴惴,隔绝声音与画面既是因为确实眼酸心累,也是种掩饰,不想和身边人再有什么交流,免得进一步丢脸。可惜杨和苏却偏不如他意,毫无预兆地伸了手过来,把人往自己的方向带。

  你那样睡容易磕着头。

  杨和苏的声音轻轻的,就在耳朵边上。

  福克斯犹豫了一下,在“没想睡,就闭目养神”和“谢谢”之间做选择,最后发现都略显矫情,就简单“嗯”了一声,顺着力道把头靠了上去。

  从星光回宿舍的路不长却多转弯,这会儿应着心境,颇有点呼应赛程的味道。他本来真没想睡,硬是被这车开得困了,感觉到杨和苏配合地调整了姿势,便顺势地把头埋在对方颈窝睡了。

  在梦里,或是在将睡未睡的迷糊劲儿里,杨和苏的手指从他的发梢走过,滑到了脖子。那里有颗痣,日里总是很显眼。杨和苏准确地找到了它,用拇指的指腹摩挲两下,像是做了个确认和标记,尽了兴又把手搭回了肩膀。

  这举动在痣的主人清醒时肯定挨怼:变态啊你,我身上的痣多了去,有什么稀奇?要不要都摸摸?

  嗯……是没什么稀奇。

  稀奇的是这个人,还有此刻没法形容、满足和遗憾杂糅的心情。

  他仿佛真的驯养了一只狐狸,人前精得很,有时还很凶悍,但有截然不同的另一面,会撒娇,像只猫。现在,他打算把这只狐狸带回家,他们都累了,森林太大也太危险,不适合他的小狐狸,他也愿意暂时放下猎人的弓箭,收敛一身的杀气。

  反正这段安逸的生活不会持续得太久。杨和苏认为自己有足够且正当的理由。靠薛定谔的剧本也好,靠红榜人气也好,他们还得回来。

  所以别飞成都了老福,他在福克斯整理行李时按住了那双手,先住我那儿吧,过来方便……再说,我现在一个人住。

  ——奇怪,何必特意加这一句?

  不过问题不大,因为在福克斯那儿,不光最后一句突兀,整个提议就很突然。近一年都在成都泡着的人缓缓摇了摇头,说不好吧,不打扰你。语气倒不见得有多坚定,看来也是在考虑。

  就这么定了,杨和苏说,你要真想回去,那就帮我也订张票吧。

  ……啊?

  你回了,我就一起回呗。干什么,成都不是我家?

  伶牙俐齿的狐狸这下说不出话了。

  他被杨和苏的直球打得有点蒙,脑袋自动翻译,这段话约等于“我不想和你分开”。本来赖不了气氛,没啥气氛,杨和苏说完这些了,气氛倒开始怪异了。福克斯缓了缓神,理清思绪后试探地开口:我去哪你就去哪呗?

  点头。

  暂时住在你家真的可以?

  点头。

  你……

  嗯?

  我说你——

  他把手抽出来,手肘往蹲着的腿上一架,痞痞地摆出一个托腮的姿势,歪着脑袋也歪着嘴角。

  杨和苏,他叫他,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杨和苏哑然。

  这个问题似乎点不点头都一样,答案昭然若揭,你我都心知肚明。可他真没料到福克斯会点破,用玩笑话的语气,眼里含笑,分明就是要看他窘态。本来好兄弟之间说这种话并不奇怪——一边揉着鸡皮疙瘩、一边说“我爱你”可谓男人间的特别恶趣味——但是搁在福克斯身上,搁在这种临别时刻,就不是那个感觉了。

  果然,福克斯真的很福克斯。

  杨和苏暗暗想着,差一点嘟囔出声。很快他自暴自弃般撇了一下嘴,伸出手去,狠揉了一把面前人的头发。

  红牌。他说。

  然后在福克斯声线干净的轻笑里,他们交换了一个拥抱,与以往并无二致。

  

  

  4.

  那以后他们的勾肩搭背里又添了些新的东西,耳垂、颈后与锁骨都成了手指喜欢的位置。皮肤饥渴,头脑却理性,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偷个欢。

  当然不论是杨和苏还是福克斯,对于这一改变都没空想太多。他们忙于写歌、忙于准备复活赛、忙于捆绑销售和被迫营业,还忙于应付那场突然演变成了高烧的低烧。

  那几周世界好像很小,小到只有几个人值得关注。微信群里的朋友和亲人都离得很远,哪里比得上身边最近的这个人重要,他们几乎每天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写歌练歌,把早安晚安熟悉成习惯,把对方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事情还要重要。

  从杨和苏顺利复活起福克斯就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总决赛一点一点近了,就像要毕业了。他希望对方能夺冠,也不会让自己留遗憾。

  在他的预期中,他们会各自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把冠军留在活死人,也把这个夏天最高的人气留在活死人。他是没抱着什么希望来的,也想洒脱地走,这一路收获已经够多了,说是盆满钵满也不为过,最后的舞台,要漂亮,要圆满,就算有点什么失误,也会是很美好的收尾。人们总说万事要享受过程而非结果,他深以为然。而这过程里,最令他切身感受到的幸运,就是与杨和苏结下的情谊。

  他不能去具体定义它,也不敢让别人去定义。

  我和我兄弟绑定的只可能是兄弟情义,他自己唱得滚瓜烂熟。

  它像一场没有预兆的骤雨,当头浇下来,淋得他浑身都湿透。继而闷在体内的热度就爆发出来,一场冲散理智、冲昏头脑的高烧席卷而来,汗水从额头滚落,热气从每一个毛孔里蒸腾出去,像酩酊大醉时抽一根烟似的畅快。

  后遗症恐怕不可避免,福克斯想过,等这段“与世隔绝”的日子过去了,他们俩又会从铁哥们变成普普通通的好兄弟。那些有幸被镜头记录下的对视、共勉、一边哭或一边笑着分享的拥抱,让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又像马上要劫后重生的东西,终止于总决赛最后的加冕,他从台下冲上去,带着惯性撞上杨和苏结实的胸膛。

  漫天彩条笼罩着整个舞台,灯光打下来,金光闪得他们都有点眼酸。杨和苏张开双臂接住他,和活死人全员抱在一起蹦蹦跳跳,在短暂的兴奋和庆祝后,又单独给了他一个拥抱,像是补给他。

  那一瞬间,彼此的心跳和呼吸都隐没在周遭的嘈杂人声里,唯有体温最清晰可感。

  还挺有仪式感的,福克斯想。勾着嘴角,把人轻轻地推开了。

  这算是个大圆满的结局了——如他自己所说,三个冠军,实现了。却也是在这么个结局里,随着比赛的帷幕落下,他们都要和很多人、很多事告别了,用很hip-hop的方式,不潇洒也要故作潇洒。

  哎……

  他听到新晋冠军突然叹了口气。

  要把小狐狸放回去了,杨和苏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说,有点舍不得,快让我再摸摸脑袋。

  ……滚。他笑骂,格开杨和苏伸来的手,默默地退开几步。

  最后一个ending pose,不该有他这种排不上名次的人入镜。

  不蹭了,累了。

  

  

  5.

  隔天法老搞了个庆功宴,杨和苏掏钱。活死人现下在北京的成员就五个,把海力和刘炫廷也都喊上,七个人凑了桌火锅。

  席间《庆功酒》又应景了一回,福老师直言觉得自己的代表作遭到了调戏。

  法老和Buzzy把刘炫廷灌得神志不清,很快自己也被海力灌得神志不清。

  小精灵筷子不停,弱小但能吃。

  而主角杨和苏,他其实很想不通为什么给自己庆功还要自己掏钱,但他清楚法老和Buzzy脸皮都厚,小精灵撒起娇来要人命,海力和刘炫廷又都是来捧场的,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末了到了各回各家时,他又感觉自己像是开酒店的——两任主理人互相搀扶着坐进出租车,坐都坐不稳了,居然还能清晰报出他家的地址;小老师说我可以我有经验,主动扛起重任坐在了副驾驶,三个人倒比主人先出发回家了。留下他和福克斯两人,一个架着刘炫廷一个搀着海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怎么搞?福克斯问,眼睛里全是笑意,夜灯下亮闪闪的。

  杨和苏说那能怎么搞,打两辆吧。

  福克斯说成。

  首都的夜晚和其他城市其实没太大差别,店铺也得关,人也得睡。杨和苏托着腮从车里往外看,街上有点寂寥意味,平白在他心上添了分感慨。虽不至于伤春悲秋的程度,他确实也是个容易想多的人,触景伤情时有,好几次深更半夜灵感迸发爬起来写歌。

  这会儿无聊看着街景,他想到的是那回和福克斯一起坐在车的后排。

  那时候,他温驯的小狐狸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整个人卸了力气,也没有一点儿锐气。他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手指从对方发梢走过,滑到脖子,抚上那颗他在意了很久的痣。

  是确认,也是标记。

  我曾经驯养你,从此你变得独一无二。

  

  

  6.

  福克斯飞成都那天,北京下了场雷阵雨,天凉得他披了件外衣。

  夏天要过去了。

  二十多年来最浓墨重彩的夏天,终于完成它的使命,要功成身退了。

  对此他并没感到伤感,并拒绝了杨和苏的送行。过不了多久他就还得飞回来,干什么搞得谁多舍不得谁。再说,福老师想得通透,他们真正舍不得的又不是人,而是一些留也留不住的东西,是虚的,待磨灭的,时间会带走它,一如带走这个夏天。

  

  Tim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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