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G】倦怠期与热恋期

* 意识流病娇作品,用于卖安利。

——————————————————

  [左元杰/张思源]

  

  01.

  友情有倦怠期吗?

  应该吧,张思源猜。他不得不。

  他在一个已不算热的夜晚叼着雪糕,将自己关在贩卖机后的小房间里。这个空间给他安全感,让他能静下心做歌,也能静下心思考。于是他终于得以好好剖析这个问题,把刚刚过去的两个月时光细细捋过,揪出一些典型,揣摩一些细节,正经八百地总结出一个所谓的“友情的倦怠期”来。

  他太难了。

  可他还能怎么办呢?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总得有什么能解释好友对他突然的冷淡,三人组变成“二加一”,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来自左元杰的微信消息。高天佐夹在中间偶尔传话,昨天终于试探地问他发生了什么——靠!他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不能是因为之前住一间房时的小摩擦吧,狂少有这么小心眼?况且真要是记那点仇,后来还能把他名牌留在房间里?也不至于隔了这么好久才发作。

  张思源越琢磨越觉得费劲。

  费劲得连嘴里是什么味儿都辨不明白了。

  被扒了巧克力外壳的雪糕总是很快会融化,其实他烦这个,却还是喜欢先吃脆皮。囫囵吞枣地吃完了,只感觉甜,甜得齁嗓子,大概也齁住了脑子。是卡布奇诺还是香草?真的没品出来。吃了跟没吃一样,属实浪费。

  价钱还不便宜呢,他嘀咕,姑且算十块钱吧,得记在Kc头上。

  可是Kc此人,不,Kc那个混蛋玩意儿,不知道从具体哪天开始,就像雪糕融化一样淡出了他的生活圈,这笔账十有八九是要不回来的。想起来再前些阵子他还嫌对方烦呢,天天发消息问他在干嘛?现在可好,跟他家猫主子一样,怎么喊都不给回应,有时候还一爪子拍得他心寒。

  譬如在Free-out的群里,左元杰会在比赛空闲时冒个泡,感谢兄弟们一串下来的加油,对老高说么么哒,到他张思源却只是冷淡的谢谢。

  又譬如在微博,他刻意在很多条微博下留言,可就算被顶上热评第一都得不到回复,搞得全世界都以为飞奥小公主对狂少单箭头。

  再这样下去他自己都要信了。张思源打开微信,对着置顶但已经又有好几天没冒红泡的荧光绿头像长叹一口气。

  这两天他想左元杰想得太多,满脑子困惑,满脑子不爽,满脑子这个人蹓跶来蹓跶去,吊儿郎当的模样,踏着猫一样的步子,喊他GG,喊他思源儿。他实在喜欢这家伙的嗓音,干净里掺着些磁性,比他自己的低几度,感觉随随便便就能撩到妞。不知道左元杰是否清楚自己这个优势……啧,这句还是撤回吧。他绝对清楚,张思源翻着聊天记录想,Kc诶,Kc能不清楚吗?看看这记录,能打语音电话就不发消息,发消息也尽量发语音不打字,随便点开一句——

  “思源儿啊,在干嘛呢……”

  尾音拖得长长的,透出些慵懒的味道。

  有那么三五秒钟,张思源恍了神。没开灯的房间里,机箱里颇具科技感的蓝光轻轻笼着他。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思考左元杰对自己冷淡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

  结论真的有意义吗?

  他是不想失去,还是想要得到?

  他不想失去什么,又想要得到什么?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点——在一段短暂而怪异的粘人期之后,在这些日子莫名其妙的疏远里,他开始一天比一天更在意,一天比一天更患得患失,好似一颗卫星绕着左元杰转?

  这些或许才是他真正应该探寻的问题。

  不是“为什么左元杰”,而是“为什么张思源”。

  而这些问题所对应的答案,虽有些疯狂,却合情合理,大约早已埋了好几年的伏笔,就等着今日来一一印证。他们同台演出过十几次,去过不同城市,有时也住同一间酒店客房。去哪儿都得去酒吧,进门往下走的那种,接地气。喝醉了互相搀扶着走出去,夜里的凉风拂面而来,他把全身的力气卸在对方身上,手随便找个地方攥,酒醒了也不松。

  想到这里张思源突然有些气闷。

  许多念头在脑中冲撞,它们令这房间变得逼仄起来,令这里的空气压抑。这个一贯给他带来安逸感的地方现下却不能待了,他站起身,按下手机侧键熄灭了屏幕的光。然后他走了出去,身影难掩仓皇,手机被留在了桌上,丢弃在黑暗里。

  友情有倦怠期吗?他又一次问自己。

  如果他们之间并不是倦怠期,而是就此结束,想必左元杰的世界丰富多彩,是无所谓一个张思源的。海王狂少,如万千微博吃瓜群众所言,不值得咱们小公主痴心一片。可是怎么办呢?事已至此。

  他只能希望有。

  因为他怕失去。

  

  02.

  友情有热恋期吗?

  那不废话,左元杰想,而且还带反复的。

  众所周知他见一个“爱”一个,兄弟满天下,一场请一个嘉宾能凑满好几轮巡演。但他绝不接受所谓“Kc老渣男”的控诉——首先,渣妞儿才叫渣吧,他这只能算是人缘好;再说了,他对谁不是付出真感情?当着面的时候,他都是真拿对方当最好的哥们,只不过这个“对方”是指每一个对方,这个“最好”是有很多个最好罢了。

  对此高天佐发表评论:Respect我们老左,说是真的能说,也是真的不要脸。

  张思源在旁拍手,感叹逢场作戏还能有这等逼格。

  他一时哽住,继而想笑,强忍着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挥挥手让这俩人麻溜点滚一边去。那是Free-out巡演时候的事儿了,其他人要么在休息要么还在忙里忙外,就他们三个偷闲,半夜里溜出酒店鬼混。首都的夜晚其实也和其他大城市没什么大区别,风一样凉,路上一样旷。

  最终他们还是找了个酒吧泡着,仗着下一场演出在三天后,都喝了不少。回想起来他似乎短暂地睡过一觉,另两位不知道,反正他醒着的时候他们就没停过,喝大了外套帽子乱丢,说话词不达意。

  有时左元杰会感到些许的不理解,酒的魅力在他看来并不如烟,他更喜欢清醒地放空自己,而不是被酒精麻痹。然而别人喜欢——主要是张思源喜欢,这人酒量一般但贼爱喝,十次里有八次会醉,醉意上头就闹。

  不知多少次,在那个北京场的凌晨之前或是之后,当着面或是通过微信,醉透了的张思源拉着他说话。就算是rapper那会儿也是捋不直舌头的,言语破碎仿佛在炫耀这么多年积攒的词汇量,他其实听得费劲,却又每每耐着性子听。张思源的嗓音生来带着点沙,喉咙被酒润过也烧过,又添了几分酥。

  有时候是撒泼,有时候是撒娇。偶有一两回,也说些近日困扰和生活起落。

  就像在续费会员似的,左元杰脑子发昏的时候也曾怀疑过,张思源这个人是不是有特殊的能力,能看见自己心里那根好感度的条。他习惯了默默将认识的人分门别类,参考相处时的点滴回忆,评估一个粗略的数值。大部分都是在一段时期的高峰后下落趋稳,但是属于张思源的数值总是反复波动。少则十几天,多则数月,张思源会在他这里刷一波存在感,像他的某视频网站VIP一样,签了自动续费的协议,永不到期。

  真奇怪,醉酒的张思源,还有被这一套吃得死死的他自己。

  这么折腾久了一准出事,他早就猜到。

  因而一拿到8318的房卡,左元杰心里就开始滋生出担心,接下来的几周显然会是一个新的爆发期,毕竟任谁都会对朝夕相处的人非常在意。他跟在张思源后头拖着行李箱进门,眼见着对方三两步上前,一把拉开窗帘,说Kc啊,这次我们可要打起精神,不能给光哥丢人!

  那架势像极了要从此开启新生活,感染得他都有些热血了。那肯定啊,他笑着说,不能给Free-out丢人,咱们互相督促。

  顿了顿,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也互相照应。

  这话本身其实没什么。这一天的早些时候郑光还在群里说过,分到一间房的都跟室友多照应,不管认不认识,别拽了吧唧的装高冷。光哥顶着压力呢,他们都知道,Free-out这次来了这么多人,最怕被说搞小团体。但是此刻说这话的人心里藏着事,音量也比前一句低了几分,平白添出些旁的意味来。

  也许剧本在那时就已经写好了吧,即便有预感也逃不掉。十四天的隔离,一期又一期的录制,他们头一回同居那么久,让左元杰回想起自己的大学生活,又不完全相同。他从来都不是能宅得住的人,近些年更是爱上在城市间穿梭。他已习惯了将自己丢到不同环境的夜里,去收获丰富多彩的艳遇与兄弟情谊,而不是像这样,每天和同一个人共度夜晚。

  这真的很危险。他指的是,在每一个最容易胡思乱想的时间段里,面对同一个人。

  这终于令他生出依赖感,跌进了不可自控的情感里去,而张思源对此一无所知。

  飞奥小公主在这方面其实愧对公主头衔,他虽然细腻且情绪丰富,却对各类情感缺少一些敏锐度。真正同他们接触深的人都有共识,GG只是哭包,Kc情绪上来才比较可怕。可能就像日后法老的某条语音所说——Kc我跟你讲,跟你熟了以后我开始觉得你这个人问题很大,我建议你去百度一下什么是病娇。

  不是,法老叔叔,我觉得倒也不至于……

  他还真的百度了,看完百科回去发消息抗议,奈何对方坚持说至少有那个倾向,最后他也只能啧一声,说,行吧,可能是有点。

  感谢《反面教材》,“直接干脆”的人设在作为rapper的Kc身上稳如泰山,不过摘掉前面这个“rapper”,左元杰自己心里明白,Kc在人前是狂少,在人后就是个emo怪。他很直接干脆,也很多变敏感。他的脑袋里潜伏着一些奇怪的思想,比如独占欲和时有发生的双标,它们偏激,极端,甚至危险。

  理所当然,他希望在张思源的心里自己是Top 1。

  理所当然,他认为张思源做什么都是对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或许也受到比赛中的一些刺激,负面情绪像黑雾一般腐蚀他。他心生嫉妒,对能在微博上被张思源点赞和回复的人,对同一个厂牌的兄弟,乃至音乐。他判罪它们侵占的那部分思维本该属于他,丝毫不管这有多么无理可笑。即便在张思源淘汰离开之后,他也会每天发消息问他在做什么,企图掌控这个人的行踪,并为那些近乎即时的回复沾沾自喜,告诉自己说,看,你对他来说很重要。

  所以,别再问他友情有没有热恋期,这个问题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

  他已陷入热恋,无法自拔。

  

  03.

  在他所认为的“倦怠期”有所缓和之后,张思源决定去上海旅个游。

  理由正当,他要替儿子看看未来的媳妇。

  撇开睡懒觉起不来这一原因,他选择深夜飞抵的航班还因为怕遇到粉丝,毕竟这些年他真的有在好好混,再不济也在微博稳住了红V。何况粉丝数量是他五倍还多的那位听说他来,表示要还他上次接机的人情,且担心小公主被女粉丝骗跑,这次要亲自把他护送回家。

  那感情好,他给左元杰发消息,你拍不拍视频?你要拍我就打扮得帅点。

  大半夜的拍啥拍,左元杰回。隔了几秒,又发过来一条:别打扮了,够帅了,除了矮点没毛病。

  气得张思源狂发愤怒表情包。

  近来左元杰对他的态度又变回去了,群里不无视,私聊也在正常频率。事实上左元杰这人有点反复无常他一直都知道,只不过这回说不上为什么,怪得让他心慌,所以怎么都想查出个所以然来,才有上海这一行。

  他在飞机上想好了,见面先照旧寒暄,到了地方撸一把猫倒头睡觉,等养精蓄锐了,就借酒壮胆刨根问底。好几年的兄弟了,就算尴尬也要当面尴尬不是?躲在网络后面算什么。要真有什么事儿——虽然张思源寻思他俩没抢妞没撞beat的,着实也不能有什么事儿——反正,总之,不论有啥都要摊开了说明白。关键时刻,respect我光哥,他这个做哥哥的可以让着弟弟。

  他就带着这样的心理建设到了上海。

  都已经接近凌晨,虹桥机场还是人流量很大,在这么多人里接机可不容易,还好他们早有先见之明,根本就没约在里面。尽管没有那种在接机口碰头的仪式感,顺利接到就行了,左元杰把人塞进提前叫好的网约车后座,又把大大的行李箱塞进后备箱,钻回座位吐槽:怪沉的,带那么多东西?

  有备无患,张思源答。

  我看你是选择障碍。

  ……倒也没说错。

  闻言左元杰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听在张思源耳朵里,大约是“我就知道”的意思。他懒得再辩解,也确实没什么可辩解的,便不说什么了,把口罩拉到下巴下面,又把鸭舌帽的帽檐压低了些。

  师傅,麻烦开车。他听到左元杰客客气气地说。

  魔都的夜路承载了许多繁华和寂寞。

  他们并排坐在轿车的后座,聊近期的一些时间安排,聊《回到地下》,聊正在纠结揣摩中的韵脚,有一搭没一搭。都是夜猫子,张思源还在飞机上眯了会儿,这个点正是最精神抖擞的时候。一切都很自然,好似先前的异常亲密与异常冷淡都没发生过一样,就是好兄弟之间该有的气氛,不疏离,也没有过分的热情。

  不妙,张思源想,此刻如常才反常。

  他的心悬了整整一路,像一只无处驻足的飞鸟。

  

  04.

  张思源会找自己谈谈这件事,左元杰自然早有心理准备。

  他知道躲不过,只是没猜到会是面对面的形式。张思源在来到他家的第二天把他拽到一家清吧最角落,要了水烟和酒,嘴里蹦出来的却全是煞情调的问责。

  莫非这就是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左元杰用手指拨弄着自己颈边的头发,思忖该怎么解释。他为了将自己抽离“热恋期”而选择逃避,不得不说效果甚佳,然而做得属实有些明显,迟钝如张思源也顶多是觉察得比别人晚一些,这不,转头就给他来这么一手直球。

  哎,其实他也不想的。但凡能有柔和一点的方式他一定用,可是没有。

  他不躲他就会去折磨他。

  他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会吞噬张思源,就如黑暗吞噬光,如他的阴暗面吞噬他自己。

  可这些能说么?这不得把人吓死?左元杰感到头疼,几乎怀疑自己真的不太正常,支吾半晌,终于一口闷了杯里的酒,憋出一句:我那都是为你好。

  冷暴力叫为我好?张思源的语气就像在说“你拿我当傻子”。

  你就别追问了,他叹气,都过去了不是?

  过不去,Kc。

  张思源给两个空杯都倒满了酒,又重复一遍。

  过不去,左元杰,过不去。

  ——他换了称呼。

  左元杰的眉心微微耸动了一下,搁在桌上的手似乎想要握紧,又半途停住。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只手都在机械地重复着举杯和放下的动作。张思源给他一杯杯倒,他就默默地一杯杯喝,耳畔尽是嘈杂声,思绪抛到九天外,直到下一杯酒迟迟没有被递到面前。

  他把视线从桌子的木纹上收回,抬起有些重的眼皮,看向前方。酒吧的灯光昏暗,还不如桌中央那盏蜡烛灯亮,张思源一只手扶在额角,眼睛被帽檐藏住,薄薄的嘴唇泛着水光。

  哦,他喝了多少杯,张思源就喝了多少杯。

  左元杰在迷糊间顺从本能地嘀咕了一句粗口,撑着桌子站起身,挪动到对面的沙发坐下。别喝了,他劝。眼见张思源的手快要撑不住头,忙伸手揽过对方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带。

  你到底解不解释?张思源抬手架在两人中间,略微侧身,用另一只手揪住他的T恤领口。

  我没法解释,他答。酒精让他的语气也变得不太好,心中的猛兽咆哮着想要冲出胸膛。

  左、元、杰!

  他听到这声像从喉咙最深处冲出的闷吼,一字一顿,压抑着不知多少暴躁。张思源的帽檐顶在了他额头,他们今晚第一次真正对视,彼此眼中的情绪都被赤裸公开,他从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和不解,也许也有一丝受伤。

  他想退开,但不被允许。紧接着他被猛推了一把,上半身完全陷进沙发靠背里,张思源屈起一膝压住他的腿,摆出居高临下的强硬架势。

  ……GG,你别逼我。

  左元杰感到头晕,因为酒醉和突来的摇晃。

  他快疯了,想嘶吼,想抽烟,想打一架发泄那冲上头顶的暴虐欲望。他看到张思源抿着嘴唇,腮帮紧绷,猜测自己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模样;他还看到张思源的眼里似有泪光,喉结上下滚动,胸膛急促起伏,像极了被抛弃的大型犬。

  可我没有抛弃你。良久,他想。

  我是太喜欢你了,怕自己忍不住要把你拴在身边,所以才想把这不恰当的感情扼杀掉。

  这难道错了吗?左元杰伸手摘掉那顶碍事的帽子,把张思源的脸扳到与自己正对。你看着我,他说,你好好看看我,最好能看透我,然后你就会庆幸我疏远你。我是不想伤害你,GG,我会让你痛苦,会无止尽地侵占你的生活,会在你的身上纹一个“K”,也许就在这儿——

  他的手指抚过张思源的耳钉,停在耳下那片白净的皮肤。

  就在这儿。

  纹一个黑色的“K”,展示给全世界。

  那可就太疯狂了,是不是?疯狂且幼稚,没有多少人会为了某位好友纹身的。左元杰觉得自己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甚至说得太多了,但是从张思源迷茫的眼神他明白过来,自己只是做了无用功。

  这家伙已经醉了。

  他熟悉他的醉态,知晓他非但醉了,还醉得不轻。此刻的张思源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眨眼的速度都似乎慢了些。几分钟前还缠绕在他身上的怒气现下散得干干净净,也许他已忘记了自己生气的原因,等到了明天,大概连这整场的冲突都会从他的印象里消失掉。

  只有我会记得。

  左元杰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不知怎的忽然有些鼻酸。

  他不能当着张思源的面红眼睛,尽管光线糟糕,一定也看不清。所以他在手上添了点力,把张思源的头按下来,用一个拥抱作为遮掩,又像安抚一个孩子一样拍对方的背,说,好了GG,别喝了,啊,咱们回家吧。

  你他妈别拍我,我难受……

  张思源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怪委屈。

  好好好,左元杰答应着,听了这句倒是不想哭了,反倒想笑。几秒后他感到大腿上承了重,是对方索性就着姿势坐下了,揪在他衣服上的手也慢慢放松下来。

  你别动啊,张思源提醒他,我头晕,你借我靠会儿。

  嗯。他还是答应。

  时间轻柔,同样轻柔的还有彼此的呼吸。

  有一丝热气轻拂在他的锁骨上,像在亲吻他海浪状的纹身。

  

  05.

  像梦一样。

  左元杰说,昨晚都跟你解释清楚了,还疯狂道歉,好话不说两遍。

  张思源头痛欲裂,瘫在床上呻吟。

  不太喜欢让左元杰抱的猫反倒挺喜欢他,跳上床来看他情况,被主人揪着后颈丢下去。他想抗议为什么不让猫猫治愈自己,抬眼只见左元杰眉头微皱,满脸的不开心。

  怎么了?

  没什么。

  张思源纳好大的闷。

  又问:我们昨晚真的和解了?话都说开了?

  那不然呢?左元杰抱着双臂,半真半假地说,你昨晚还跟我哭诉,说我不理你你真的好难过好想我……哎,我就知道你会忘记,渣男。

  听得张思源瞠目结舌,消化了两秒才开口:我、你……我真这么说?

  可不嘛,我听了鸡皮疙瘩起一身。

  ……我信了你的邪!

  当然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实际并不敢反驳得太彻底。昨晚他喝断片了,快酒真的生猛,从他脑袋里冒出想揍左元杰一顿的念头开始,记忆就像芒果TV的节目,加载没几秒就卡住,刷新了还得从头看起。他生怕自己确实吐露了真心话,便索性转换话题,让左元杰赶紧帮忙,处理一下他的头快疼炸了这个问题。

  不是,我又不是医生,能怎么给你处理?左元杰愕然,觉得公主殿下好不讲道理,想了想,勉为其难地提议:要不我给你揉揉?

  行,张思源破罐子破摔,你试试。

  逝世我可不管。

  逝世我就赖上你,让你给我代笔,让你给我做beat,让你做我整张专辑的feat……

  打住、打住!

  左元杰认输,心说别押了别押了人都傻了,头疼时可以放下rapper的素养,世界清净你好我也好。

  其实他看张思源这个样子也有些心疼,并不像语气里听起来的那么不情不愿,奈何他绕着床走了半圈,也没找到个合适的位置“试试”。这会儿张思源正像只虾一般蜷在床上,眉头紧皱,一只手按在额角,另一只手死死攥住枕头。他是趴边上呢,还是直接跨到他身上去?显然都不合适。

  于是他进一步提议:要不这么着,我坐床上,你把头枕我腿上,不然我没法给你揉。

  行,都行。张思源表示没意见,主要是因为他懒得思考。要是左元杰挪动他的动作能温柔点就更好了,他感觉自己是海浪里的一艘船,或是一位晕船的可怜人。不过无关紧要,他没那么娇气,最终的姿势还是很舒服的,他枕着左元杰的大腿,仰面朝天,闭目养神。

  其实我劝你还是戒酒吧……

  轻声说话的时候,左元杰惯于用一种近似喟叹的发声方式,尾音绵软,像羽毛或是蒲公英,被风往远处带去。怪勾人的,张思源迷迷糊糊地想,嘴里含糊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昨晚的记忆还在他头脑里错乱着,许多画面与声音对不上,整个色调都是昏黄的。他想起左元杰好像摸过他的脖子——为什么?那里有什么吗?他想问一问,却又想起对方当时的表情似乎有些难过,便决定还是不问了。

  酒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

  他逐渐萌生了睡意。

  曾经的那几次,他喝得头重脚轻,不得不挂在对方身上,夜风是凉的,怀抱是暖的。

  而此刻,按在他太阳穴的手指是凉的,他的心是暖的。阳光从不远处的飘窗洒进来,唱着夏末秋初的歌。

  

  

  

  【END】

评论(5)
热度(215)
  1. 共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却七|Powered by LOFTER